就在贺兰飞舞因为吃惊而怔住的刹那,箫绝夜的脸色已经变得更加难看,脸上的痛苦更是越来越浓烈,呻吟声也越来越绵密!伴随着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他支持不住地趴在了桌子上,急促地喘息着!“皇上!”
贺兰飞舞顾不得君臣、男女有别,脚步一动掠至近旁,一把扶住了他,“可是体内的恶疾发作了?”
“嗯……”箫绝夜艰难地点了点头,因为强忍痛苦,居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浑身……痛……嗯……”或许,这正是个机会!贺兰飞舞咬牙,毫不犹豫地悄悄启动了手镯内的电子芯片,探测波立刻悄无声息地透入了箫绝夜的体内!然而下一秒钟,得出的结论却令她大吃一惊:原来是这样?眸中精光一闪,她不动声色地关闭芯片说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叫……珞儿……”箫绝夜喘息着吐出几个字,“她知道……该怎么做……你且出去等候……”“是!”
贺兰飞舞答应一声,立刻奔出御书房将珞儿叫了过来,待她进门之后,她接着将房门紧闭,在门口静静地等候:真没有想到,所谓的恶疾居然是这样的……许久之后,珞儿轻轻打开了御书房的门,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声音也略略有些哽咽:“王妃,皇上请您入内详谈。”
贺兰飞舞目光闪烁,一语不发地进了御书房。抬头看去,刚刚与恶疾做完殊死搏斗的箫绝夜倚在椅背上,急促的喘息虽然已经平复,脸色却苍白得有些吓人,原本目光炯炯的双眸更是无比暗淡。“久等了。”
箫绝夜声音沙哑地开口,唇边浮现出一丝苦笑,“贺兰飞舞,如今你亲眼看到了朕的狼狈,总算知道朕为什么那么着急了吧?朕怕是真的有些等不及了……”耳边传来一声低到几不可闻的啜泣,贺兰飞舞不由回头一看,才发现站在一旁的珞儿正痴痴地看着箫绝夜俊朗的侧脸,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哀伤绝望,却又透着掩饰不住的坚毅,仿佛早已下定了某种决心。抿了抿唇,贺兰飞舞终于开口:“皇上,我有内情上奏……”说着,她眼角的余光轻轻地瞟了珞儿一眼。珞儿虽然陷入了哀伤之中,本能的机灵仍在,立刻躬身退了下去:“既如此,奴婢告退。”
等珞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贺兰飞舞才淡淡一笑,接着叹口气说道:“珞儿姑娘真是个痴情的人,只可惜……”“只可惜所托非人。”
箫绝夜淡淡地笑了笑,“朕曾无数次劝过她,要她另觅良人,可这丫头倔强得很,就是不肯听从,还说如果朕真的死了,她就立刻自裁,追随朕于地下。”
目光闪动间,贺兰飞舞大胆反问:“那皇上对珞儿呢?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箫绝夜一挑唇角,自嘲地冷笑一声,“朕与珞儿青梅竹马,早已彼此倾心。朕还是太子之时就曾许诺,将来问鼎天下之后便立她为后。谁知就在朕要兑现承诺之时,却偏偏身染恶疾……”原来如此?贺兰飞舞恍然大悟,还未来得及说话,箫绝夜已经吁出一口气说道:“不说这些,贺兰飞舞,你方才说有内情上奏……”贺兰飞舞的神情迅速变得凝重,尽管知道御书房守卫森严,箫绝夜又武功卓绝,周围绝不会有人偷听,她还是本能地压低了声音:“是!皇上,据我诊断,您之所以遭受这些痛苦,其实并不是因为真的身染恶疾,而是中了剧毒!”
“什么?剧毒?”
纵然身为帝王的箫绝夜冷静镇定,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然而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令他腾地站起了身,失声惊呼!因为此事毕竟非同小可,决不可等闲视之!若他果真只是染了恶疾,那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但若是中了剧毒,那就说明有人想要他的命,意图不轨!否则难道他会没事做自己吃毒药玩吗?“是,剧毒。”
贺兰飞舞笃定地点头,示意箫绝夜稍安勿躁,“皇上,我想这就是所有太医都瞧不出您所患何疾的原因,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病!”
箫绝夜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继而慢慢地坐了回去,紧皱眉头盯着贺兰飞舞:“你……可以肯定吗?朕真的是中了剧毒,而非染了恶疾?”
“可以。”
贺兰飞舞毫不犹豫地摇头,“皇上,之前您一直说自己身染恶疾,我也不曾有机会靠近皇上,或者亲自为皇上诊断一番。可是方才皇上恶疾应该说是剧毒发作,我上前伺候,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最初的震惊过后,箫绝夜已经渐渐恢复理智,思维也渐渐变得清晰:“也就是说,你还是个用毒高手?”
“呃……”贺兰飞舞一怔,立刻摇头,“那倒不是,我对用毒其实一窍不通……”“那你怎会一眼就看出朕中了剧毒?”
箫绝夜目光一凝,透出了微微的冷锐,“朕对用毒虽不甚精通,却也有所涉猎,因此从未怀疑过朕的恶疾会跟中毒有关系!太医院中也不乏对毒物毒药深有研究之人,同样从未提及任何与毒有关的只言片语,你凭什么如此断言?”
箫绝夜的问话表面看来虽只是“问”而已,其中却大有玄机。贺兰飞舞既然自称对用毒一窍不通,又怎能看出他中了剧毒?莫非她跟那下毒之人大有关联?若不是她痴傻多年,甚至极容易被人怀疑她就是那下毒之人!贺兰飞舞早就知道箫绝夜一定会这么问,平心而论,这也是人之常情。自然,手镯内的电子芯片是绝对不能说的,说了他也听不懂,更无法解释。不过幸好方才在门外等候半晌,她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便淡然一笑说道:“我承认我对皇上隐瞒了一些事情,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一点,您可承认?”
箫绝夜点头:“嗯。”
贺兰飞舞一挑唇,接着问道:“那么,不管我隐瞒了什么,皇上可相信我绝无不轨之心、绝对不会伤害皇上?”
箫绝夜毫不犹豫地点头:“朕相信。别的不说,至少这点识人的眼光朕还是有的。”
“那么,请皇上不要再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贺兰飞舞倒真不怕死,“因为如今重点不是我如何知道的,而是我已经知道了。我如果真的想害皇上,何必多此一举,惹麻烦上身?”
此言一出,箫绝夜非但不怒,反而淡淡一笑,点头说道:“好,朕不问。你既然看得出朕身中剧毒,那你能否看出这剧毒是什么,该如何解?”
本以为这恶疾很快就会要了命,箫绝夜虽然绝望,却更加不甘,谁知此时峰回路转,绝处逢生,怎不令他惊喜万分?是以他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这剧毒的解法。贺兰飞舞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惭愧得很,我方才说过对用毒一窍不通,虽然看出皇上中了剧毒,却不知这毒究竟是什么,更不知该如何解。皇上,不知宫中太医可有……”“他们?更不可能。”
箫绝夜摇头,眉头紧皱,“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连朕中了剧毒都瞧不出,更别说解了!”
贺兰飞舞目光闪烁,沉吟着说道:“若是如此,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下毒之人了!”
“下毒之人?”
箫绝夜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下毒之人必有解药?”
“纵然他没有,也可以问出剧毒的解法。”
贺兰飞舞点头,“纵然下毒之人并非主谋,也可以将其揪出顺藤摸瓜,弄清楚究竟是谁要害皇上并拿到解药,总比如此束手待毙要强。”
箫绝夜立刻点头:“正是如此!那这下毒之人究竟该从何处查起?”
“皇上,您有所不知。”
贺兰飞舞摇头,似乎胸有成竹,“这类毒素并不是通过饮食或者肢体接触下到您体内的……”“那是自然。”
箫绝夜点头表示赞同,“朕的饮食一向有专人负责查验试毒,所用茶具餐具都是银制品,对方根本没有可趁之机。若是通过肢体接触下毒,朕不曾立后妃,有机会接触到朕的人寥寥可数,其中更没有用毒高手。”
贺兰飞舞不置可否,接着说道:“这类毒素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是利用空气作为传播媒介的,因此才令人防不胜防。”
其实并不难理解。这就好比现代社会的多种疾病,譬如流感,细菌病毒等是完全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从而令其他人同样患上流感的。此类基本的知识在现代社会算得上医学常识,然对于箫绝夜来说却有些难以理解,令其皱眉问道:“利用空气作为传播媒介?这是何意?”
贺兰飞舞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具体来说就是,这下毒之人其实是将剧毒放在了他自己身上,毒素便会慢慢浸染他周围的空气,而含了毒素的空气再通过呼吸传入别人的体内,令其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剧毒。”
如此下毒之法箫绝夜自然闻所未闻,不由惊奇地挑高了双眉:“也就是说,这下毒之人必定是朕身边伺候的人?”
“不错”贺兰飞舞点头,“而且还必须是已经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至少三两年的人,若只是三天两天,或十天八天,绝不会令皇上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