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世域之内,戴廷执立身于广台高处,看着大量的物资被沿着两界通道送去了元夏那一端,心里明白,这既是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的,也可能会用在最后的决战之上。 虽然现在仍是处在与元夏定约期间,但是玄廷上下都是认为,只要条件合适,那么再下一载就未必需要再理会元夏所谓的利害了。 站在他的角度上,元夏是必须剿灭的,但天夏也不能退回到本土之上,前方的阵势必须维护住。 这里也有出于实际的考虑。 这些年来,因为与元夏的对抗,天夏在此刺激之下,进步也是堪称前所未有,除了维持必要的民生,几乎大部分的力量都是投入到了战事之中。 若是这一下退了回去,除了不能给元夏更多遏制,天夏本身的前进速度也有一定可能会在骤然放松后减缓下来,所以他们不能停下,必须继续往前进。 而为了前方斗战不出问题,后方更应该趁着定约期间稳固下来,收束力量,而后再能更好的打了出去。 广台之后有弟子走了过来,躬身言道:“廷执,曾玄尊来了。”
戴廷执道:“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曾驽进入广台,对着他一礼,道:“曾驽奉命前来,不知戴廷执有何关照?”
戴廷执道:“如今虚空之中的威胁已是渐渐减弱,元夏多年不再入我天夏,只要我天夏还在元夏那里侵占一域之地,那么元夏这里可安稳,而邪神早是收束,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虚空之中已不必要维持那么巡查人手。”
曾驽道:“在下经验丰富,愿意继续在此效命!”
戴廷执转过身来,看了看他,道:“你的确是经验丰富,只难道你一直想做巡守么?”
曾驽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只是习惯了。”
戴廷执颌首道:“耐得住寂寞,这是好事。”
他道:“只你占据此位如此长久,那叫后辈如何?如今你应该把一些事交给后辈做了,而你还有其他事情正等着去做。”
曾驽明白了过来,他躬身一礼,道:“是,廷执安排晚辈去哪里,晚辈就去哪里!”
戴廷执道:“冯廷执来书信,目前他那里缺少人手,正好需你这样的能手前往坐镇,你可以去往他那里听候安排。”
冯昭通在后方负责安抚各个世域,只是内部的事情许多是要依靠各世域本土之人前去解决,可这些人并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你不知道有些人背地里是如何想法,尤其是元夏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停下对这些地界的渗透。 这个事情他们本来可以在上次约谈中定下,但是后来决定不如此做,因为种子已经种下,这等手段只要一开始就会自行生长发芽,而那些容易被左右的人始终是一个隐患,那还不如放任他们自己冒出来,然而一并解决了。 定约期间,他们正好可以抽调力量来处置这个事情,把后方加以巩固。 曾驽肃容道:“在下领谕。”
他又问:“廷执,那晚辈何时动身?”
戴廷执道:“不必这么急,此去之前,你也需了解一些情况,梳理下思路,不要到了那里什么都不知,我给你半月时间准备,只要在下月月中之前去往冯廷执处便就可以。”
曾驽大声道了声是。 戴廷执挥了挥手。 曾驽告退离去,回到了自己主殿之内,寻到了道侣霓宝,兴冲冲将要去后方一事说了下。 霓宝想了想,道:“少郎是一人前去么?”
曾驽道:“是啊。”
霓宝道:“世域与虚空世域情形不同,虚空这里只需要对付危险,不需要考虑太多人心,敌我尚算分明,可是去了后方,需要面对的却是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有时候早上尚且是同道,可过一会儿便是敌人了,只靠过人的道行解决不了事情的。”
曾驽点了点头,他能修炼到这等境地,自然不是愚笨之人,只是能够依靠道行法力去解决的事情,他通常是不喜欢动脑子的。 而同辈中也没几个人比他修行更快的,所以用力量解决问题是他的首选。 诸世域那里的问题他也听说过,那里不能只是用武力,更需要非常之手段。 他嘿嘿一笑,道:“到了那里且看冯廷执对我如何安排,冯廷执知我为人,想来应当能知人善任的。”
霓宝道:“冯廷执是下世出身,对于非是本土出身修士会比较关照,少郎初到那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宁可多问问冯廷执,或许不能把事情做好,但绝不能把事情做坏。待熟悉情形之后,再自己斟酌情形拿主意。”
曾驽连连点头,道:“霓宝你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下了。”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霓宝让他离去之前去和那些相熟的道友道个别,余下出发前的琐碎事宜自有她来准备妥当。 曾驽被推了出来后,他首先去寻到了以往经常和自己配合的重岸,并说了此事,重岸道:“那倒要恭喜道友了。”
曾驽奇道:“为何说恭喜?”
重岸笑道:“玄廷能调道友去后方镇压不驯,那是玄廷放心并完全信任道友的缘故,我敢断言,道友归来之后,必当回去本土走一趟,给予更多重任。”
曾驽道:“是么?” 他听了这话,也是极为高兴。这么多年来玄廷终于完全认可他了。其实他也能猜到戴廷执可能是为了栽培自己才派他前往那些下世。只是当时不敢确认,现在得了重岸这一说,他是真正有了底气了。 重岸又道:“曾道友,在那些下世之中,最难分辨的就是人心了,人心转向,实难预料,故我建言道友,不观其言,只观其行。”
曾驽琢磨了一下,欢喜道:“多谢道友赠言,我记下了。”
两人畅谈了一番后,曾驽告辞离开,又去寻其他同道告别,而重岸则是看向两界通道那里,也不知那里何时再有消息传来。 元上殿,某处驻殿之内,那无面化身正和黄司议对弈,后者一局棋弈完,忽然道:“你觉得如何?”
无面分身一怔,小心问道:“却不知黄司议指的是何事?”
黄司议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道:“还能是什么事,如今除了我与天夏之定约,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无面分身道:“这事自有万、向两位司议,还有几位大司议一同决定,怕是轮不到在下来开口吧?”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轮不到你开口,难道就轮得到我开口了么?现在我问你,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没关系,想说就说,说错了也没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你还怕我说出去了不成?就算泄露,那又如何,你如今也是司议了。”
无面分身想了想,他道:“那在下姑妄言之,在下觉得,我元夏根底深厚,每与天夏斗战,哪怕不赢,也是消耗天夏根底,所以只要不和天夏交战,那就是我天夏亏输,定约有些不妥。”
黄司议斜眼看他,道:“不定约,你不怕天夏拿宝器攻我么?”
无面分身道:“在下不信我元夏就只这些手段了。”
黄司议道:“嗯,也算有些道理。”
无面分身道:“在下见识浅薄,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黄司议点了点棋局,道:“这棋快到终局了吧。”
无眠分身看了看,道:“是,黄司议棋高一着,在下远不如也。’ 黄司议嘿嘿笑了一声,道:“输一局棋没有关系,转头就能重来,你该是想想,此战若是元夏输了,我等又该如何?”
无面分身脱口道:“元夏还有可能输? 黄司议哼哼一声,道:“为何不可能?元夏如今到这地步,你以为是实力不如么?我告诉你,那是有一些人想输。”
无面分身大吃一惊,道:“谁?”
黄司议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呵了一声,道:“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我只能告诉,这里面的情势很复杂,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自然不明白。”
说着,他对着无面分身一抬下巴,道:“你可是明白了么?”
无面分身不禁看了看他,我明白什么了? 可是从这些话语中,他也能感受到元夏情势可能不那么稳,关键是连黄司议这等人也都不看好此战了。 他想说什么,黄司议这时却是伸手一推,自座上站了起来,道:“好了,今日便弈到此处,你且回去吧,我说得话,你也好好想想吧。”
无面分身站起一礼,送他离去,他想了想,回到了自己住处,而一到这里,他便不不自觉的将那枚玉石拿到了手中,并将消息传递了回去,而他自己则是又将玉石放回了原处,并很快遗忘了这个举动。 位于禁阵前沿的重岸分身,不久之后,也是得悉了这个消息,他心下有些诧异,道:“黄司议对无面分身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还是说这位说看出什么来了?”
他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可不管怎样,将这些如实上报便好,自有诸位廷执去分辨此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