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司议看着诸多以往元夏同道,心中浮现一丝阴霾,他也是能猜到,这应该是陷在了某种幻境之中。 且他看了下来,能够确认,其中有不少就是明确败亡在张御手中的,而余下之人想必也是,不由暗暗心惊,没想到此人手中已经败亡如此多的同道了。 张御身悬高空,两袖飘荡,身绕飞剑,自上看着其人,他自身站着不动,意念一催,诸多道人之中,便有一人上得前来。 卞司议看过去,皱眉道:“传司议?”
他身为大司议,位两殿之中的诸司议自然都是识得的,这一位出现之后,对他执有一礼,道:“卞司议,得罪了。”
说着,伸手对着他就是一拿,霎时化动空域,层层挤压而来。 卞司议哼了一声,也是祭动道法相抗,仗着深厚功行,倒是抵抗了片刻,但是没有用,周围空域依旧坚定不移的向内部压塌。 他的道法就是在于不惧斩身之法,并且以此削夺对方实力,实在不是走正面对抗的路数,再是过去几个呼吸之后,他周围空度连带整个人瞬间向下塌缩,竟然一把被传司议握成尘埃微粒,继而被碾化为一团气光。 稍过片刻,场中灵光一闪,卞司议身影再是出现在那里,他一见周围景象,顿时惊疑不定,他没想到自己意识败亡之后,却是仍旧落在这里,这里绝不是什么寻常幻境,而是涉及到某种心象气意的映照! 他此刻连忙试着勾连镇道之宝,想连通上宝器之后顺带唤醒自身,然而他却是惊异发现,自己仍是能够非常顺利的沟通宝器,好像那宝器同样存在于此间,这就无从施力了。 传司议这时对着张御一礼,道:“张上真,传某或可杀得这位百次千次,但自觉无以拿他如何。”
张御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传司议恭敬一礼,退了下去,而后他一抬手,背后又有一名道人站了出来。 卞司议看去,道:“凌司议?”
凌司议似是保持着原来的智识,面上带着一丝歉然,道:“卞司议,却是对不住了。”
说话之间,伸手一推,身外各色光华涌动,向着卞司议涌来。 他之道法会根据他人道法变化而变化,一般来说,总能占据上流。 张御也想看看,这两者之间的碰撞会是什么结果。 他并不能完满知悉对方每一个人最深层次的东西,但是能把其人与自己对敌时的状态映照出来。 其实生死之间的较量,等于将自己道法一一展现给对手,有的时候比单纯言语描述还要全面的多。甚至比平日自己对自身道法理解还要更上一筹。 凌司议这一次落下,却是发现对方道法变化极致单一,要想胜出,唯有令对方不亡,这似乎矛盾,但道法之中还有封镇之法,适合眼下情况,故是道法神通也是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转变。 张御看得十分清楚,若是在外间还好说,但是这是在意域之内,就算真能将卞司议封禁了去,也没有意义,故他言道:“不必继续了。”
凌司议闻言,也是停了下来,回到了他身前,执礼道:“卞司议一身道法,全是寄托克杀之上,可是凌某无法克杀其人。”
张御点点头,道:“凌司议,且下去吧。”
凌司议恭敬一礼,道:“是。”
卞司议目中现出冷光,看着昔日那些同道在张御老老实实的听命,尽管知道这只是虚像,可仍是仍是感觉有些心中发堵,故是这次没等着张御再度唤人,而是身上道法主动一展,向着张御攻去。 张御悬空不动,身上根本道法正御中天一展,便见他道法不断崩消瓦解,不令其侵入进来,但也不反攻而去,与之前一般维持着场中均势。他口中则道:“盛司议,由你来会一会此人。”
盛筝执有一礼,就自一边走了出来,他之道法“问叩天心”,只要是自身能够做到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丝可能,在道法催动之下就会逐渐放大,直至实现。 张御现在就想在这里令各人以各种道法进攻尝试一下,在验证自己想法的同时,也是想着能否从道法上找出此人的破绽。 反正此人道法并不是涉及心象观变,进入了此间之后,只要他不主动放开束缚,这人正常凭自身是无法破除出去的。 盛筝飘身下来,道:“盛某早便想知道几位大司议的功行如何,只是过去无此机会,今次正好借阁下之手一全心中之愿。”
卞司议面色更是不好看,这一个个司议虽然是幻相,但是姿态神情,乃至性格脾气,看起来仍和原来几乎相同。 盛筝一礼之后,也不客气,根本道法一展,将卞司议卷入进来。 卞司议虽然不愿意和这些人过招,可也没有明明能阻挡,却还不做抵抗的道理,也是祭动道法迎架,两种道法都是偏向于玄机变化,所以相互碰撞,并没有引发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一时也分不出高低。 可是随着相互消磨,盛筝的道法却是悄然变化着,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却主动收了道法,退回到了张御身前。 他执礼道:“张上真,盛某已然尽力,但是盛某道法再如何变化,也无法真正杀死此人。因为此人之法别有寄托,当是有镇道之宝相护,此不是盛某能够能及,除非盛某也得此等宝器,方有毙杀之望。”
卞司议闻言,哼了一声。 盛司议则是回过头来,道:“卞司议何必不服气呢,在盛某看来,你迟早也是我等之中一员。”
卞司议看向张御,道:“阁下如此为,有何意义?”
张御却是觉得很有意义,他的训天道章之中还差不少照影,有的人因为不是自己所除灭,所以道法恐怕难以映照进去,但此人既然到了自己的面前,那自是该当罗列在此。 张御道:“我知晓了。盛司议且去一边吧。”
待盛筝退下去后,他示意了一下,这一次却是接连两个求全上真下场,再次与卞司议斗战起来。 卞司议本来以为,张御是想通过这些人的道法变化,寻常找出他道法上的破绽,可是在接连被不同道法再是打杀了两次之后,他忽然醒觉过来。 或许张御根本不是如此想的,而是看到了他道法变化,猜测其中可能有的破绽,所以刻意用这些人来消磨自己! 可他有一个不解的地方,这里终究是在幻境之中,就算再是如何真实,就算他最后在此被杀,也只是幻境之中被斩杀,现实之中仍是不亡,所以对方应该是在现世之中也有一定的手段,在此印证之后,再在外面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他转了转念,对着自己眉心一点,却是自绝此身,想试试看能否以此办法从这里脱离出去。 只是这个方法并不能滥用。 他能让人消杀,但是不能自我消杀过度,因为每一次自我了断,都会导致刻痕淡弱一次,次数一多,刻痕就会消失,所以不可能无所顾忌的使用下去。 张御见他一点眉心,整个人爆散成为一团气光,显是自断此身,可是并不急躁,神情淡然在此等着。 就算寻常的幻境也没这么容易摆脱,而此间乃是大道意印所化之意域,想要用这种方法脱离,那更是无此可能了。 等了一会儿,场中灵光一闪,卞司议再一次出现在了此间。 他神情一沉,没想到自己仍然落在这里,看来用正常手段是没法出去了,只能待到现世再思考对策了。只是也是不知,从这里脱离,是否还能保留此间的忆识? 若是不能,那却有些麻烦了,他对张御下来会动用的手段将是毫无提防。故是他一拿法诀,牵连上了镇道之宝,并将自己的一段拟造忆识印刻上了去。 根据他推断,并不能完全阻挡自己与镇道之宝的牵连,仍然保持着一丝冥冥中的联系,这样才让他能在这里也感受到镇道之宝,但既如此,他这般施为应也有一定可能做到。 张御不管他怎么做,再次一抬手,身后诸多道人再次下场斗战,他并不盲信自己的判断,决定各种方法都是让这些人尝试一下。 而在下来的斗战之中,卞司议在承受了四种不同道法的消杀之后,他见此人却是再也不出现了,这并不是其人返还回去了,而在意印演化之中,此人承受这四种道法之后,便无可能再复回来了。 他登时明白,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现在就是想着怎么在现世之中将此人杀死了。 意域之内动用四种不同的道法,那么意味着他也至少要也动用四种道法才有可能镇灭此人。 即便唤出青朔白朢二人,他身上也是带着林廷执和武廷执交托给他的道法,正好可以用来镇压此人。 不过此人身上一样有着诸多道法,方才在尝试的时候,也是试探出来了一些,但应该还有暗藏下来的。 但是没有关系,既然知道了其用什么样的方法可破其道法,那自是能够提前算计和针对的。 心中有了定计之后,他便不在此处继续,而是意域一散,转至现世之中,随即根本道法展开,宏盛清气漫漫放开,将整个广台都是卷入了道法笼罩之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