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郅行将向司议送走之后。易午也是随后踏入进来。实际上他先一步到了,只是不便与向司议碰面。 金郅行见易钧子仍在往外看,道:“这位向司议易真人可是认识么?”
易午露出些许认真之色道:“认得。如今下殿在任司议之中,一共有三位求全道法之人,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顿了顿,“或许如今只有两位了。”
金郅行道:“在任?”
易午道:“通常司议也是会去位的,不可能永远占据在位置上,诸世道不会同意,底下之人也不会同意。”
金郅行道:“金某倒是知晓,诸世道的宗老宗长去位之后可能会去元上殿,但是这些司议去位之后又会去哪里呢?”
易午道:“我听宗长说过,若只是寻常司议,在任上既无功绩,又无道行,那么等有合适之人后,自是远离权柄,一心修道,再不过问外事。征伐外世之际若是缺乏人手,或许会一并拉上。 而要是那些有道行的有功绩之人,去位之后则是负责驾驭属于元上殿镇道之宝,与诸世道一同负责维持护理元夏天序。 不过若是有司议之位空缺,又暂无合适之人顶替上来的话,那么这等人也是有可能复位的。”
这些事情他以前也是不了解的,唯有宗长才知道,但这些东西他知晓需要金郅行需要知道,故他在从易钧子那里打听得来之后,转而会透露给其人知晓。 这也是他北未世道所付出的一些回报。也就是这样一来一去的交流之中,金郅行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元夏上层较为详细的消息。 张御今时敢于主动提出反击元夏,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消息作为前提,若是对元夏布置不够了解,那么也只是盲动而已。 张御也不怕北未世道会欺瞒他。因为那些开了智窍的龙类后辈可是都在天夏,易钧子当是比他更不希望这些是假消息。 而且结合之前他从盛筝那里得来一些隐晦的消息,还有蔡司议所交代的东西,数方来源对照之下,可以确认这些都是真的。 两人谈论了几句话后,金郅行让弟子把案上的茶水撤去,又换了新的茶水上来。 易午坐定之后,照例品了一会儿香茶。随后拜托金郅行能否问一问如今族人状况,又恭贺天夏此回之壮举,在说此话之时,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元夏之人。 实际上也是如此,易氏龙类从来没真正把自己看作元夏一分子。而元夏也一直想将他们给排挤出去,这是长期以来的结果。 金郅行倒是感觉到,易午的态度比上次更为亲近一些,显然正是因为天夏反击到了元夏疆域内的缘故。 易午说完这些,又郑重求情,希望能趁此机会将更多后辈送去天夏。因为天夏看去能够和元夏对峙许久,做这等事他们不禁更为放心了。 金郅行道:“金某这里倒是无碍,但是现在想来不知多少目光盯着金某这里,贵方如此为,会否被所元上殿追究?”
易午道:“元上殿并没有查问诸世道的权柄,最多也就是从内部排挤我等,而其余世道么,为了不被元上殿找到借口,便是见到了此事也只会替我遮掩。”
金郅行一想,心中想着既然你们不怕,我自也是不怕的,只是这般来,似是元夏从不担心这些龙类会背叛啊? 不过他在元夏也是许久了,也较为熟悉元夏人的想法。 站在元夏的角度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跳到一条即将沉没的船上。元夏眼中,天夏无疑就是那艘船了,哪怕这艘船现在还看着还能扛住风浪,可迟早也是要沉的。 易午知他这里必定有事,将来意说过之后,也未久留,很快告辞离去。 金郅行则是回到了后殿密室之内,重拟了一份文书,当然没此书也不要紧,他是靠训天道章传递,不是依靠当面传言。 此书已是先一步送到了天夏这边了,当然为了遮掩他能沟通天夏,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跑一趟的。 收好书信之后,他展开符诏,便觉身周围一松,好似原本禁锢着自己枷锁松开了。 他也是微微一惊,在元夏这么久,自己丝毫没能察觉到周围有这等存在,似乎早已是习惯了一般。 他吸了口气,这应该就是元夏天序了,其无疑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之中,并且无声无息渗透到此间之人的心神之中。 他抖了抖袖,望向前方,见符诏指出了一条开阔道路来,直指天穹之上天夏来人所在方向,半道之中虽有无数阵器和雷珠在碰撞,但这条路似是正好从此中缝隙穿过。 他往里踏入进去,只是一步之后,发现就已是跨过了那片广阔空域,同时他又祭出了天夏使者的符诏,顿有一道光虹落下,他便放松身形,任由此光带着自己往上飞腾。 在落定之后,出现在一驾飞舟之上,有一名修士外身过来接引,问了几句话之后,就将他引至一驾飞舟之前,道:“廷执在里面等候金玄尊。”
金郅行整了整衣衫,顺着虹梯走入进去,沿着舱道一路行到主舱之内,见得张御一身玉白色的道袍,正负袖站在那里,身外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星光玉雾。 他面上微微激动,上来一礼,道:“属下见过廷执。”
为了控制外身,这些年来他都是定坐不动,等于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也就是能用训天道章联络,这也是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见到张御,虽然只是一具外身。 张御道:“金执事免礼,你在元夏为使,一驻经年,颇多劳苦了。”
金郅行道:“属下只是外身在外,每日也就是应酬往来,倒也不算什么,最多只是一些冷嘲热讽,不过那于我无损,只当看个笑话罢了。”
他是真心不觉辛苦,通过训天道章,天夏的大部分明面上的事机他都知道,闲事还能看看盛剧,除了不能修炼,也没别的弊端了。 张御道:“金执事这些年来能将消息源源不断送回天夏,这便是大功一件,等你归返天夏,我会亲自为你向玄廷请功。”
金郅行道:“多谢廷执。”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这一次那元夏的向司议要我送的书信就是这些。”
张御接了过来,上面的内容金郅行已经先一步交代过了,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他们主动退走,若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元夏是笃定他们一定会退走的。 不过这个结论没有错,天夏凭着眼前实力不可能就此攻下天夏,而有着这个前提,在向司议看来那便就可以试着一谈。 既然可以讲条件,那当然可以讲一讲。不过他们不可能太过早的退走的,要给天夏恢复争取时间。 尤其是他们清楚了元夏一年轮转之期将近,于大局而言,元夏乃是虚弱之时,正好方便他们进攻。于他个人而言,怎么也要再入余黯之地一次,试着再次找寻大道之印的碎片。 他道:“金执事,你可现在飞舟之上安住一段时日,关于此事,我与诸位廷执商议过后,自会给此辈一个回复的。”
金郅行躬身称是。 张御交代过金郅行事后,又询问了一些其余事机,就让其先是下去了。这时一名修士过来道:“廷执,林廷执方才来问,是否可以着手布置了?”
张御点首道:“这便开始吧。”
这一回,林廷执与尤道人将会在这里筑造一方壁垒,做长久堵在元夏这里的打算,全力以赴之下,这大概需要半载到一载时日。 这东西不是用在眼下,而是为此后更为长久的守御甚至是撤退做准备,身为此回主持前沿攻势之人,他不仅是要能够攻入元夏空域内,也是要想着能够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 另一边,向司议自金郅行处返回之后,便过来见全司议,一路之上,见是下殿之中修士都是一片肃然,而且时不时有遁光来回。 他随口问了旁边值事弟子一句,“怎么回事?”
那弟子有些紧张的一回礼,道:“回禀司议,各世道来人了。”
又加了一句,“来了不少人。”
向司议点点头,道:“意料之中。”
他自觉也不用进去凑这个热闹了,就在外面等候,过了许久,便见一道道宏大光虹离去,随后有一名弟子自殿内出来,执礼道:“向司议,全司议请你入殿。”
向司议转身向里走去,到了大殿之上,他向着坐在那里全司议一礼,道:“司议,我已是与那位金驻使说过了,看玉符的动静,他也往天夏那边寻去了。 不过天夏虽然迟早会退,但现在定然不会,恐怕也不会对我有所回应。一来到我元夏什么都没有得到,二来还没有看到我元夏的真正实力。”
全司议缓缓道:“还是要打过一场的。”
向司议道:“正是,不打过一场,不让天夏觉得继续攻打下去反而占不到便宜,他们岂会和我们坐下来好生商量?”
说着,他对着全司议一礼,道:“向某愿意率众与天夏一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