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廷为了梳理平界的地火风水,如今朝那里派遣去了不少修道人,但其实人手还是不够的,因为多数人都调去布置阵法了。 上一次元夏侵攻,持续三四月的攻袭破开了本土虚空之内的不少阵法,需要重新修补,并且还要继续加固。 除此之外,还有壑界、屹界同样也是如此情况,到处都需擅长阵法的修道人。因为掌握阵法的大多数都是真修,所以这些主要也是靠真修维系。 季节这等新近成就且又是掌握阵法的玄法玄尊,那是极为稀少了,正好用来弥补一些守正宫不足的地方。 张御在与季节把正事说定之后,便是令人摆了一场迎宴,并与后者攀谈了一会儿,主要是询问了下这些年来季节的主要经历,在了解过后,他便说起了天夏近来所面临的危机。 他将去往元夏的见闻说了下,最后道:“元夏不灭,我天夏难存,我们两家一定是要分个胜负,也一定是要分一个道理的,若从大道而言,此中不分对错,但从人而言,元夏所执之道违逆人性,视众生如牲畜,定化天序,固守上下,妄图使天道不转,是必然要将之摧毁的。”
季节听完之后,郑重道:“季节乃是天夏玄尊,该当为天夏出力。”
他也是有觉悟的,正是因为知晓了元夏入侵,他觉得自己也当出一份力,这才下定决心攀登上境。 当初他在东庭都护府时是亲身经历过过瑞光之变的,要不是张御力挽狂澜,还不知道会如何,但张御自己也说了,当初出力的绝不止他一个人,只靠他一人,即便翻盘过来,东庭也回不到以往。 从那刻起,季节就知道一旦面临大危难,躲是躲不掉的,特别似他这般有能力的,应该主动站了出来,哪怕道行微末,却也是为破解危局出了一份力。 两人在一番交谈之后,见天色渐黯,张御唤了一声:“明周道友。”
殿内光芒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一旁,道:“廷执有何吩咐?”
张御道:“季师弟方才来上层,暂还无落脚之地,如今开辟洞府也是靡费时日,你便替他寻一处驻地暂时落脚。”
明周道人稽首道:“明周明白。”
季节起身一礼,郑重道:“改日再来向师兄请教。”
就跟随着明周道人离去了。 季节成就上境,在上层来说不算什么,仅只是多了一位玄尊,多了一位人手,目前玄廷上层全都是在为应对元夏的再次侵袭做准备。 但是这件事,对于内层各洲宿来说却是一个大事。 东庭玄府一个偏居海外的玄府,不过百余年间,却是接连出了三位玄法玄尊,这是何等了不起? 如今全天下的玄修越来越多,哪怕是可以通过训天道章交流,各个章印也是能够任意观览,但是玄府之中负责传道的师长和一同修行的同道却是不一样的,各地的理念和传授水准也是有所差距的。 便是同一个章印,不同人的理解不同,解释起来也各有不同,不明真意之人只会越看越觉糊涂。 故也有一些有志大道的玄修心慕东庭,离开自身所在洲宿,来东庭游历学道。季节成就之后,更是引得一大批玄修前往东庭,许多人觉得,便是没有收获,沾一沾东庭的机缘,说不定来日自己也能成玄尊呢。 而在近段时日,各洲宿的玄府弟子也正是在准备论道之中。 昌合、安越、宣宁三大府洲这回都是派遣了府中英杰,意图压倒东庭玄府的弟子。 虽然四大府洲差不多于同一时间建立,可是东庭玄府却是从各个方面将他们甩在了后面,上境层次他们是没法争了,但是底层差距不大,却是可以争一争的。 项淳对这番论道也是较为看重,此次论道虽然只是在低辈弟子之间,但是因为季节之事,东庭玄府格外受到关注,为了玄府名声考量,能赢的话就要设法赢下来。 在论道之前,他特意把瑶璃唤至跟前,亲自嘱咐了几句。 不过这番谈话下来,他倒觉得这个弟子的确可堪造就,瑶璃面对即将到来的论法,没有半分紧张或者怯场,表现的平静自若。 他暗暗点头,不谈其余,光是这份心性,这弟子就注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他交代过后,便道:“你且去吧,不要太过有成败得失之心,把自己明白的说出来便好。”
瑶璃道:“弟子就是这么想的。”
项淳不觉颔首,他道:“对了,你以前有两个老师,名唤甄绰、赵柔,是如此吧?”
瑶璃看了看项淳,道:“是的,两位老师待我很好。”
项淳道:“你不必担心,你那两位老师离开东庭的请书我也看了,他们应该是怕自己出身牵累了你。你可告诉他们,不必为此有太多顾虑,在我东庭没有那么讲究顾忌,我可为他们请到万明玄首的敕书,让他们安心留在东庭。”
瑶璃一听,对着他认真一礼,道:“谢谢项主事。”
项淳点点头,温声道:“去吧。”
瑶璃又是一礼,便跟随着范澜,与十余名论道弟子一同走入了为他们特别准备的石殿之中,这般可以确保在论道之时没有任何人在身边指点,也没有任何人去打扰。 项淳看着她身影走入石殿内,抚须长思。虽然他对自身的道途有信心,但心知肚明,自己的资才比不上张御、英颛二人,更不用说和季节相比,便能修到上境,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可是有一桩却是别人无法与他相比的。 东庭那三位玄尊都是在他担任主事或者分府玄首时出现的,此与他分不开关系的,若是在他任上还能出现第四位玄尊,哪怕他道业不成,他项淳也是能在天夏上层纪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三天之后,石殿大门开启,守在门外的范澜迎上前去,见各个弟子面露兴奋之色,显然这次论道局势不错,他又看一眼瑶璃,见她神情一如进去之前般恬淡,心中暗赞,便把她唤了过来,道:“此次论道如何?”
瑶璃想了想,道:“弟子把该说得都是说了,只说自己明白的,自己不明白的就未言。”
范澜道:“很好,只说自己明白的,正是我辈修道人所当秉持的,若是不明便妄言,那是惑人惑己,论道三天,想必你等也是疲惫,先回去休息吧。”
论道当然不不止一批人,还有其他弟子分批参与,直至一月之后,方才结束了这一场论道。 此番各洲宿的玄府都有弟子参与,印证下来,以伊洛上洲、青阳上洲还有东庭府洲三家的玄修弟子的道法最为高明。但从个人而言,瑶璃与另外四名弟子的道法之辨差不多是在伯仲之间。 有这结果,项淳已经很满意,毕竟正经算起来,瑶璃入道未久,比不得修道长远的那些弟子。他将此番结果报去了玄首万明道人处,后者看过之后,也是通过训天道章,将此消息送传到了清玄道宫之中。 张御对于此般论道,也是持鼓励态度的。玄法唯有修行的人越多,才越能推动上行,与元夏之战现在是靠他们,但若是延续时间一久,那就需要这些后辈顶上来了。 这才过去没有多少年,已经更多的章印章法涌现出来了,比他那时所见多了百倍不止,这也意味着有更多道路和斗法方式可以选择。 而现在玄府弟子也不乏敌人对手,地陆之上还是有许多神怪异类。外层之中,那些邪神神裔依旧是在不停往内层侵犯。此辈的存在,却也是在为这些后辈弟子提供磨砺的机会。 殿内光芒闪烁了一下,明周道人走了出来,他向左上递上一枚玉符,道:“廷执,长孙廷执送来一具化身,说是林廷执以根本道法改换过的,需请廷执重作祭炼。”
张御点了点头,为了防备元夏下次进攻动用针对外身的手段,以往在与元夏斗战时动用的外身是不能用了,必须以此新的外身来替代,这等情况以后恐怕还会经常发生。 他令明周道人退下,便开始祭炼起了此物。 时间倏然而过,转眼两载过去,时日来到了大玄历四百零九年五月。 元夏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从金郅行传来的消息,元夏还在准备之中。这也是正常的,内部调和,调集力量越大,那便越需要更多的时间,特别是在定下与天夏打消耗战的策略后,这就是一个长久的对抗。 在这两年之中,张御一直在道宫之中磨砺剑器,一点点提升自身的剑意。 因为每次都要进入高渺之所在,在这等持续的锻炼之中,他感觉自己的道行也是隐隐有所提升,而这等提升也是反照到青朔、白朢二人之上的,推动着二人功行持续进展。 这令他感觉似是找到了另一条修行道路,不过他觉得,自己若想迈进上层境界,恐怕凭此还是不够。如今他已是得有六大道印之中的五枚,心中觉得,或许唯有寻到这最后一枚大道之印,方能得有攀升上境之机。 但是这一大道之印,又当会落于何处? 会否是元夏? 因为这两年之中,他身在天夏,也就没办法去到余黯之地一探究竟,不过他还有另一个猜测,许可能会出现在那些被诸位执摄扶托天地之内。 壑界、屹界、平界他都看过,没有任何感应,那么唯有继续等待下去,等着更多天地演化并浮升上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