壑界修道人的传承自久远以来从未断绝,所以对上古之时的事情不说十分清楚,但记录是非常完备的。 而不论是各方之记载,还是在故老相传之中,都有一位有道仙人曾传授他们文字礼法,引导他们修炼道法,并助他们抵御外敌。 迄今地陆之上还时不时能发现一些失落在野外的传道之碑,这都是那些早已在历史长河中灭绝的部族所留下的。 但等后来地陆上的修道人道法有成之后,却是再也见不到这一位了,于是关于这一位的真正身份,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这只是当时一个走在诸人前面的修道人,道行比当时之人稍高一点,并没有前人说得那么玄乎。证据是石碑上的道法虽然高深,但并不是不能理解,随着诸人道法越来越高,也就只剩下供奉的作用了。 还有人认为这位道行之高常人难以想象,因为从其前后所经历来看,若是同一人的话,前后至少跨越了十数万载,试问哪个修道人有这般长的寿数? 因此猜测,这位很可能成道之后去了天外,追寻更为高上的道途。 这两个猜测都不乏其人,但是出于寄托期愿的心思,还有对道法前路的执念,所以愿意相信后者的人更多。 不过不管何等想法,都不妨碍这一位在诸人心目之中的地位。毕竟在传闻之中,正是这位走遍地陆各方,传下了道念,所有人才能联合到一起,得以在来自虚空力量的侵袭之下存身至今。 而如今,那位方才成就上境的道人,感受着对面这一位身上如汪洋般浩瀚的法力,心中惊震无比,方才成就上境的志得意满也是为稍稍消退。他十分谨慎,对着张御化身抬袖一礼,慎重问道:“敢问这位前辈,不知与我等所供奉的祖仙可有渊源么?”
“祖仙”之名一直是后来人对于张御当初化身的称呼,至少他在之时就有人私下里这么称呼他了。当然道盟之中供奉之名更长,但那是后人加上去的。 张御微微点头,道:“你是冯昭通吧?”
那道人讶然不已,他奇道:“仙长竟知我名么?”
张御言道:“当年我在这里传法,每一个人的道法源流我都是清楚,而这些年来我亦是留意可能攀渡上境的修道人,你正是可能成就之人,故也知晓你的来历,” “果然是祖仙么?”
听他如此言,周围都是激动起来。 冯昭通仍然持着谨慎态度,因为这些年来有不少天外生灵到来,这些生灵有的本事是十分奇诡的,冒充他人的手段也有一些,甚至能让亲近之人看不出破绽来。 张御并没有花力气去解释什么,而是直接道:“你们不必疑惑,以我之法力,若要侵害你等,不必做这等言语。”
这话一出冯昭通先是一怔,随即释然,是啊,面前这位实力不知胜过自己多少,要想侵害他们那是易如反掌,那又何必故作此等言语呢? 想通之后,他对着张御躬身一礼,道:“祖仙,是晚辈失礼了。”
又抬头道:“祖仙长久不曾现身,今次到我望云洲中,该当由我等好生招呼一番。”
张御道:“不必了,此回到来,是有一事告知你们,你们这些年已然对抗了无数天外来敌,然则不久之后,当会有更大的敌手到来,你们需要做好应对准备。”
冯昭通神色一肃,能让多少年不曾出现的祖仙都是亲身出来示警,这绝然是了不得的敌人,他立刻唤过的身边弟子,道:“通传各方同道!”
“是!”
在场的弟子几乎是整齐划一的回应,从示警到下命令,不过十来个呼吸之间,就有一道道讯号升空而起,并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张御不禁点头,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寻出路,而是团结其他同道,这是对抗天外大敌的习惯了,这也是因为过去的经历根植在他们心神之中,代代相传,唯有这样才有资格继续在这片地陆上存生下去。 而且这等反应速度,到无愧于天外生灵鏖战万千年之久,这些弟子别看修为不高,但可以说都是习惯了征战杀伐的,个个都是精锐,但凡有一二成就上境,都是可堪造就的人才。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拥有和天夏一样的道念,下来可以毫无滞碍的融入到天夏阵营之中。 而在此刻,山巅之上众人忽然见到一道道流光自其他方向这里射了过来,这像是其他地方的回讯。 冯昭通诧异道:“这么快?”
张御言道:“当初传法之人,并不止我一人,而如今来告知此情形的,同样也非止我一个,这应当是其余地方的示警。”
冯昭通伸手将一道流光拿过,意念进去一转,果然这上面说得与张御大致相同,他又是郑重一礼,道:“敢问祖仙,这大敌来自于何处?我等下来该如何应敌?”
张御道:“我此番来此,正是为解决此事。”
他一点指,霎时一束束灵光飞出,于顷刻之间散布所有地域之中,这些灵光,乃是玄修最为熟悉的蕴藏章印的玄玉。 他却是当先传下了训天道章,用于各方面的交通联络,好做到将整个道盟的力量进一步整合起来。 且因为此界举世抬升,也与天夏牵连到了一处,所以这里的玄修今后也同样能与天夏修道人相互交通了。 半日之后,所得章印的玄修都是了然了训天道章的用法,一时都是惊喜非常。 而等诸人稍微熟悉了一下之后,张御便牵连各方之人,先是说此方世域的由来,又言天夏、元夏之变局。 不过其中也是省略了一些细节,只是说了大概,除了因为涉及的事机层次过高,再则也是免得这些修士骤然遭受的冲击太大,造成道心动摇。 可即便如此,光只是听到这些,已然令所有壑界修道人大受震撼。他们万万想不到自身世域还有这样的由来,天外还有这般强悍的敌人,而这样的敌人却是执意想要覆灭他们。 对于抵抗元夏,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他们既然也属于化演之世,那么元夏势必也是要将他们消灭的,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任由宰割? 张御在说完大概之后,就开始安排具体的守备了。 他看到此世之人修筑了不少阵法。这些阵法最早是以阵器为根本分化出来的,因为阵器这东西门槛太高,除了少数人能深入精研的,大部分人只是将之分化成了各种阵法和法器。 不过这些自身发展的阵法层次都是较低,并不涉及上层境界,对于即将到来的元夏之人几乎无用,所以需要他们帮助修筑大阵加以抵御。 元夏那里虽然没有将上层阵器的筑炼方法教给他们,但是从阵器之上也可以窥知一二技艺,知道该如何防备。再说头批来攻之人肯定不是元夏修士,而是外世修道人,他们用的只是自己的法器,不成体系,来人若是不多,那么防备起来并不困难。 在下来的两月之中,越来越多的天夏修道人进入了此方界域,帮助着壑界之人修筑阵法,同时开坛讲法,尽可能让更多人能够理解上层境。 张御在通过训天道章传递消息的时候,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此世的虚空之中,在化开了阻障之后,此方天地任何神异生灵都是有可能往上层走的。 若是将整个虚空中的生灵都加在一起,那数目可就多了,这些生灵的同样也是元夏要覆灭的,所以他准备利用其等,作为第一层阻挡。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就加以引导。 而在壑界浮显出来的时候,元夏那边也是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化演万世,对于万世之变演也是极其敏感的,本来只有天夏一个世域存在了,现在却是又多了一处,故是上殿立刻召集诸司议商议此事。 这事不用多讨论,立刻就能得出结论,当就是天夏所为。 可他们首先的反应,不是如何快速解决此事,而是认为下殿那里一定会以此等事为借口鼓吹就此攻袭天夏,从而将主导权拿到手里,所以绝不能让下殿得逞。 段司议这时道:“只是天夏能造一世,便能造万世,终归是个麻烦,最好遣人去问询一下张正使,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事先没有消息送到?他身为天夏上层,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吧?”
诸司议听他所言,也都是露出了些许疑色。 兰司议立刻着人去问询了一下,没多久就得了消息,他道:“诸位,张正使关于此事传书早在三天之前就已是送到了。”
段司议不悦道:“为什么不早点拿过来,谁人管的事情?”
兰司议看了看诸人,道:“这是因为此前两座墩台都是受到攻袭的缘故,一时难以送了过来,故在路上耽搁了,若不是我等现去问询,恐怕还会耽搁下去。”
有人不觉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下殿牵扯,有这三天时日,恐怕就能遏制此事了!”
众人点头,元夏消杀万世不是说说的,要是能提前察觉到,的确是能加以影响的,至少干扰是能做到的。 段司议厉声道:“下殿频频搅扰,差点坏了大局,不能放任了,我等必须做出回应了。”
万道人缓缓道:“下殿既然要打,那就让他们打,让他们去攻打那一方世域,顺便消耗天夏主战派和下殿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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