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尧连表忠心,张御也就听听,不过他倒是相信这条老龙还是分得清楚局势的。就连元夏本土出身的真龙都受排挤,更何况是焦尧这等外来之士? 还有元夏那些人身修道人,当真愿意和这些龙类同享终道么?假设元夏真的覆亡了天夏这最后一个外世,消杀了所谓的“错漏”,没有了外敌,那么转过头来就是该内部倾轧了。似真龙这等异类,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更重要的是,在天夏这里他只是差遣焦尧时不时做些事,可到了元夏那里,那一定是将之往死里用,这条老龙如此滑溜,无疑也是能看明白的。 待把焦尧打发走后,他思索片刻,又是借助元都玄图,向外发了一道传符出去。 在殿内等了一会儿,神人值司进来一礼,道:“廷执,英守正到了。”
张御点首道:“有请。”
英颛自外走了进来,执礼道:“廷执有礼。”
张御起身回有一礼,随后一请,道:“英守正请坐。”
待是坐定下来,他直接道:“今唤英师兄到此,是玄廷正在拟定去往元夏的使者人选,我打算安排英师兄一同前往。”
英颛没有丝毫迟疑,平静道:“如有需要,英某愿往。”
张御点首道:“那便如此说定了。”
此行安排人手,可以说大多数都是真修,就他一个玄修,还是玄法玄尊,他希望再是带上一个浑章修士。首执并不合适,而廷执之中,加上他和林廷执,已得两位,也无需再多。而且功行过高的话,还易引起元夏的注意。 如此一来,英颛便很合适了。 更为重要的是,其人能够牵引大混沌,元夏这个地界,固守本来,斥一切变化于外,他却不知道,是否牵扯大混沌入此,若能成功,绝然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变数。 说定此事之后,他与英颛又探研了一会儿道法,半日自后,后者告辞离去,他则是思索该是带上哪些人手随行。 使团并不一定全是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还需要一些低辈弟子负责对下面的了解和交流,并且做一些上层修道人不方便做的事。 这些人当然也不是随意抛却的,一样是需要寄托用外身的,这等底层次的外身炼造起来那是十分容易了,无需要长孙廷执出手玄廷就可完成。 在拟定好人选后,他一挥袖,将那一缕外身放了出来,心意一转,气意渡入其中,便开始用心祭炼了起来。 时日流转,又是数月过去。 元夏巨舟之内,慕倦安和曲道人站在主殿之内,殿中有一圈法阵闪烁不止,有一道道唯有他们可见的光亮正透过舟身照入虚空深处。 许久之后,光芒收敛回来。 曲道人道:“今天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再持续下去,天夏可能便会察觉到了。”
慕倦安问道:“可曾找出来了么?”
曲道人摇头道:“如今只能确定天夏上层就躲藏在这片屏障背后的虚空之中,这片空域广大不说,还有种种天夏依靠地星布置的屏护,我们只能谨慎行事,一处一处的找过去,这里需要时间。”
这些时日来,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在设法找寻天夏上层的藏身空域,好为后续元夏的征伐做准备。 他们认为天夏上层是不可能全部倒向他们的,他们也不可能全部接受,那么找出躲藏之地是十分有必要的了,他们根据此前寒臣回报,大致认定了天夏上层所开辟的空域范围,近来一直在此间反复搜寻。 慕倦安道:“那便继续找下去,天夏未曾向我元夏派遣出使者之前,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曲道人道:“我近日在外察觉到了一些修道人的行迹,那些外邪侵染极可能也是天夏有意向我这里引导,好干扰我的感察,不叫我们察知自身之所在。”
慕倦安笑道:“天夏也是没有手段了,只能搬弄这些小伎俩。”
他语气显得很是轻松,在到天夏之前,元夏曾一度视天夏为最大对手。因为是最后一个需要覆灭的世域,很可能实力不俗,难说被覆灭的是否会是元夏。所以有稳妥派认为需要小心谨慎,此举也得了元夏上层的支持,先是派了使者前来试探。 可是现在他看下来,天夏也不如何么,和他们之前打下的其他世域几乎没什么两样。 曲道人道:“我与天夏未曾交手,还并不好说,特别是天夏似能避免我元夏的定算,这是之前不曾遇到过的。此说明天夏还是有一些深藏不露的手段,元夏还是要避免损伤,慕真人想必也不想亲身下场吧?”
慕倦安笑着点头,那是当然的,修炼到他这个地步,已是可以安享永寿,何必犯险与人交手。便连求全道法这一关他都怕出现变故没有过去,遑论去与人争杀? 只需等待元夏覆灭天夏,削去所以所有错漏,掌握到了终道,那么自然能够化去这等道途上的阻碍。 不止是他,不少元夏上层都是如此想的。所以用投靠过来的外世修道人去攻伐外世,才是最方便最省力气的做法。 但是这些人若耗尽,那就要他们自己与冲上第一线了,为了避免这等情况,自然也是要运用一些策略的。 曲道人对待此事则是郑重的多,虽然他已是成为了上层一员,可毕竟亲疏有别,若遇强敌,肯定是他先自出战。 而这最后一战,乃是元夏斩尽错漏,进入终道前的最后一关,从天机变化的道理来看,是没可能这么容易过去的。而在过去,哪怕他这等求全道法之人也不是没有战亡过。 在与慕倦安谈话过后,他告罪一声,从主舱走了出来,来到了另一处舟舱之中,三名修道人正围坐在这里,当中阵法闪烁不已。这里正是那招引姜道人的阵机所在。 那三名修士见他到来,都是站起执礼。 曲道人道:“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修道人回言道:“我们已经取得了与姜役的牵连,只要提供给我足够阵力,再有一至二月,就能够将其人唤回了。”
曲道人想了想,道:“便先将就一下你等。”
他拿了一个法诀,引动舟上阵机之力,渡让给了这三人。 三人得此助力,便更为卖力起来。如此运阵有三十余日后,便见一道金光从空降落下来,而后阵之上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影,姜道人从里走了出来。 他一扫四下,就知自己落在了元夏飞舟之内,这时有所察觉般抬头一看,就见曲道人身影出现在了那里,他沉声道:“原来是曲上真。”
说着,对其执有一礼。 曲道人看着他道:“姜正使,我从妘副使和烛副使那里听闻,你却是意图说服他们投向天夏,事机不成,便对他们三人下手,结果被三人联手镇杀,此事可为真么?”
姜道人一皱眉,抬头道:“他们如此编排姜某么?”
他抬起头,正色道:“曲真人,他们所言乃是欺瞒之语,姜某从未背叛元夏!”
曲道人目光一闪,道:“那么真实情况时如何一回事?”
姜道人道:“真实情况?真实情况自然是他们三人才是叛逆,是姜某发现了他们暗中投向天夏,意图劝说挽回,然而他们坚持不从,又见无法劝说姜某,这才联手攻我,致我世身败坏!”
曲道人道:“哦?真是如此么?”
姜道人语气肯定道:“正是如此!曲上真万勿偏信那些小人之言!”
曲道人看了他几眼,道:“姜道友如此说,能有什么可以自证么?”
姜道人面上坦然道:“曲上真大可以把他们两人唤来对峙,姜某自问问心无愧。”
曲道人却是道:“这却是不必了,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姜道人警惕看他几眼,道:“什么结果?”
曲道人缓缓道:“姜役,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么,因为你的眼中丝毫无有对元夏的敬畏,”他目光猛然盯上姜役,“连对元夏的敬畏都是不在,试问你的言语又如何让人信服?”
姜道人神色一变,愤然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为元夏立下过诸多功劳,今次更被信重授为正使,足可见我对元夏之忠诚,你只凭区区眼神便说我是叛逆?”
曲道人不耐与他争辩,道:“不必多言了。我也不为难你,乖乖受缚,这些事情你们可以回去元夏再慢慢分辩。”
说着,他伸手一拿,向着姜役抓来,然而后者面对他的制拿,却是毫不犹豫放出法力,与他当面对抗起来。 曲道人冷哼了一声,其实方才言语他也是带有几分试探,可姜役居然敢反抗,那么足以说明其人有问题了。 他无论法力功行无不是在姜役之上,这手一抓下,就将后者动用起来的法力轻易撞破,并往其本人所在毫无滞碍的抓了过来,但是这一落下,却只是抓到了一团气光。 姜役此刻已然转挪到了另一边,他大声道:“曲焕,我早便看你不顺眼了,元夏都是一群唯唯诺诺,苟且贪生的小人,只是一味阿附上层,自己无能反抗,却只敢对付那些不如自身的修道人,说你们小人还是高看,你们就是一群无胆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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