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松手(1 / 1)

  谢祈坐着范清越的小电驴到了医院,范清越停好车,问他:“你腰还疼吗?”

  谢祈:“疼啊,没那么快好。”

  又有些无奈,初中那会儿他运动量还挺多的,但自从升上高中,也的确没什么时间运动了,高中的体育课……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拿来被其他科目老师抢占的。

  谢祈以前运动神经也挺发达的,不管是什么运动,都是很快就能上手,而且那时候也的确有些无忧无虑去挥洒天赋的条件,不过自从父母离婚,谢祈只要有时间,都用来做家务了。

  没办法,姜思宁做这些马马虎虎,洗个碗都能摔碎,这些也只能他来做了。

  不过她再婚之后,这些家务活就落到了侯老师身上,谢祈也就轻松起来了。

  范清越扶着谢祈往医院大门走,一边走一边说,“我陪你,顺便探望一下你妈和侯老师。”

  谢祈眼睛疼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说:“侯老师还没醒。”

  范清越“啊”了一声,说:“那我看看你妈和你植物人老公?”

  “看我妈可以,看老公就算了。”

谢祈伸手摸着口袋里的眼药水,拿出来想滴一下眼睛,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眼药水已经用完了,有点懊恼,把眼药水重新塞回了口袋。

  “啊?为什么啊?怎么还不让看?”

范清越说。

  谢祈时不时地闭一下眼睛来缓解眼睛的酸痛,听到范清越问,便说:“不太好,毕竟他一直躺着。”

  “好吧,那就算了。”

范清越听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确实是不太尊重对方的样子。

  他琢磨着,感觉谢祈对那个植物人似乎挺有好感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谁不会对能给自己20万一个月的金主没有好感。

  有范清越在,谢祈没有第一时间去秦易之病房,而是去了姜思宁病房。

  这个点姜思宁一般都吃晚饭了,所以李思文妈妈也在,看见谢祈和范清越来了,便笑了起来,对姜思宁说:“你儿子多孝顺啊,都高三了学习那么紧张,还每天抽出时间来看你。”

  姜思宁笑了一下,还是愁容满面的。

  谢祈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问她:“今天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护工有没有做好工作?”

  姜思宁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挺好的,都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这腿什么时候好,你侯老师也还在icu,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是醒过来了我们俩都变成了残疾怎么办?”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祈也焦虑了,但他一贯不爱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在脸上,所以也只在内里烧心了一阵,才垂着酸痛难忍的眼睛说:“这个问题你是应该考虑,但不是现在,现在还是以养腿为主。”

  “那怎么能不想呢?”

姜思宁摸摸自己还敷着纱布的脸,“脸也毁容了,眼睛也不好,要是腿没养好,瘸了,那可怎么办?”

  其实姜思宁已经算得上乐观了,也没歇斯底里的痛苦,只是在忧愁在伤心而已,谢祈也安抚着说:“没事,还有我,我能照顾你。”

  姜思宁没说话,显然这点单薄的安慰对她没什么作用。

  她现在瞳孔上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翳,视线其实是会有障碍的,谢祈对这个也没办法,毕竟眼角膜不可能想有就能有的,这也要看机遇的。

  李思文妈妈这会儿突然说:“谢祈你腰怎么了?怎么一直揉腰?你不会年纪轻轻就腰间盘突出了吧?”

  “没什么,”谢祈轻描淡写地说:“扭到腰而已,很快就没事了。”

  姜思宁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手好像一直扶着腰,关心道:“你怎么扭到腰的?涂药了吗?”

  “没事,已经涂了药,你放心吧。”

谢祈说,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得过去了。

  便跟姜思宁道了一声别,转身就要离开。

  姜思宁喊住他,请求道:“你明天不是放假吗?在医院陪我吧,今天晚上就别回家了吧?”

  谢祈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找了个陪护的兼职吗?晚上可能要去陪护,明天有时间来陪你。”

  姜思宁有些失望地说:“好吧,那你走吧。”

  谢祈安抚她道:“有时间就过来。”

  姜思宁心情又怏怏的,说:“好。”

  谢祈离开姜思宁病房之后,烧心的感觉才好了许多,他意识到,即使一开始是奔着医药费去的,现在也的的确确要为以后打算了。

  姜思宁日后眼睛想要恢复,都是要钱的,而且腿想要不瘸,也要有专业的康复老师来指导,以免姜思宁用腿不当变成瘸子。

  而侯老师……

  谢祈眉头紧紧地锁着,眼睛也因为疼痛而开始泛红,范清越在他耳边感慨说:“你们家负担好重啊。”

  谢祈睁开眼睛,对他说:“你回家吧,我现在自己可以。”

  范清越确定地问:“你真的行吗?”

  谢祈说:“行,你回去吧。”

  范清越挠了挠脖子,说:“好吧,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又伤到腰了。”

  谢祈:“嗯。”

  范清越走后,他才以一种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姿态往icu病房走去。

  其实要说外观,秦易之的病房和别的病房没什么区别,但里边儿就是别有洞天,甚至比侯立农住的那个病房还要离科室近一些,正好就在护士站不远的地方,方便护士随时进去查看工作。

  谢祈走进病房,发现秦易之那只爱动的手被护士擒拿归案,用上留置针,方便用营养液。

  要是这样的话,谢祈其实想建议护士把他这只右手给捆起来,省得他乱动回血。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毕竟秦易之应该没在护工面前动过,不然姚文珠看到秦易之抓他手,也不会那么激动了。

  谢祈便换了一边儿坐,低头就看见了秦易之左手上都是针孔,都发青了,因而显得他皮肤格外苍白。

  其实,还怪惨的。

  谢祈不太走心的想,但是他还是希望他晚点醒过来,最好再睡他个一年两年的。

  现在得说点什么,但谢祈心情莫名地不大好,便不想跟秦易之说话,说定的亲吻,他也懒得动了。

  他就盯着秦易之看了一会儿,眼睛便格外疼痛,再加上困倦袭上心头,头也支撑不住地跌在了床上,他趴在秦易之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可甜可香,等睡醒,感觉人都酥酥麻麻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愉快。

  只是,等他意识归笼,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臂里这暖呼呼的是什么……?

  他吓得坐直了起来,借着窗外稀薄的余晖,看清楚了自己枕在脸下的,竟然是秦易之的手。

  谢祈:“……”

  他摸索着打开灯,明亮的光线一旦充斥整个房间,谢祈便很难没看清秦易之手背上那抹晶亮。

  谢祈擦了擦嘴,一脸冷静地想,趴着睡的确容易出现这种问题,这没什么。

  又抽了几张纸给秦易之的青紫的手背擦了擦水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秦易之当然不可能听见,谢祈便抓着秦易之的手背仔细看了看,低声道:“难怪嘴里会有股碘伏液和膏药的味道。”

  秦易之的手背能扎针的地方都扎了,因为皮肤苍白,更显得那些痕迹触目惊心。

  谢祈放下秦易之的手,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里有不少未接来电和消息。

  未接来电和消息的数量都很可观,一看就是姚文珠发过来的。

  谢祈打开手机,先看了消息,才发现不止有姚文珠,还有王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点开了王叔的消息,只见消息内容是:“小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方便的话请回一下信息。”

  谢祈没有第一时间回这条信息,接下来点开了姚文珠的信息:“宝贝,你老公今天有反应吗?真爱之吻还有用吗?”

  谢祈:“……”

  他今天可算什么都没做。

  而且,秦易之的手拿来当枕头还挺舒服的。

  谢祈心里一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轻声对秦易之说:“你妈妈真的很关心你,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这句话一出口,谢祈自己都是一愣。

  仔细想想,他确实羡慕秦易之的,因为姚文珠大概率是每天都过来陪秦易之的,而且非常关心他,即使他在床上躺了半年当了半年的植物人。

  老实说,姜思宁其实算不上很关心他,谢祈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姜思宁一直都对他很放心,所以必要的关心在有些时候似乎也显得没有必要,所以慢慢的就省略了。

  而且姜思宁除了是他妈妈,也是一个爱美爱享受的女人,她过好自己的生活也是理所当然。

  谢祈不觉得她必须得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慈母,而且在很多时候她已经足够坚强。

  不过他还是会稍微有点羡慕姚文珠对孩子无微不至的关心。

  当然,他妈也很好。

  谢祈先是回了姚文珠的信息,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现在可以做,做完了再给你汇报。”

  谢祈回完消息,就仔细地看秦易之的脸,他到底也是个男生,怎么可能一直亲一个同性植物人,说到底,自己其实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样违背植物人本身的意愿去亲吻他,这不是性骚扰又是什么?

  但他又不能真的一点都不去做,因为姚文珠误会他们有一腿,秦易之喜欢他,还喜欢了四年,所以不会存在秦易之拒绝他吻他这个事儿,所以其实谢祈也是进退两难。

  只能搞些文字游戏了。

  谢祈诚恳地对秦易之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你放心吧,我不会亲你嘴唇。”

  他这么说着,拿起了那只秦易之手背青紫的手,低头下去轻轻地吹了吹,虽然知道秦易之听不到,但为了履行他的责任,还是努力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手背都肿了,给你吹吹抵一百个……真爱之吻吧,其实我不是很想亲你,因为我不喜欢……”

  忽然谢祈眼睛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秦易之近在咫尺的手腕,齿尖和舌尖重重地被擦过,秦易之的食指捅进了谢祈的嗓子眼里,而其他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谢祈柔软的脸颊。

  谢祈随即干呕一声,还不等他把秦易之的手指拔出来,秦易之便自己将手指抽了出来,还把那只沾了谢祈唾液的手指往谢祈脸上磨蹭了一下。

  像是因为嫌弃他的口水所以把他脸当抹布拿去擦手。

  谢祈:“……”

  草!

  他真的是植物人??

  谢祈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你是装的吗???”

  秦易之那只手紧紧地反抓谢祈的手,谢祈下意识挣脱了一下,发现他握得很紧,又因为手大,将他的手密不透风地捏在了掌心之中。

  谢祈:“!!!!”

  正好一股强烈的尿意涌上,谢祈脸上爬满红晕,抿着唇尽量冷静下来去掰秦易之的手指。

  却发现秦易之攥着他的手指都因为过分用力而骨节泛白———饶是这般,愣是跟谢祈较劲似的不肯松手。

  谢祈到底也是男孩子,力气也是大的,却死活没掰开秦易之的手指。

  小腹鼓胀,似乎在其中一跳一跳的,让谢祈忍不住难堪地夹住了腿,更加努力去掰秦易之的手指,本该如清溪奔流般悦耳嗓音都因为焦急而带上来几分哀求——因而显得有几分柔弱的软和,“松手,快松手……!”

  秦易之对此没有反应,还紧紧地攥着谢祈的手,尿意到达一个临界值,谢祈终于绷不住了,咬着牙说:“你再不松手,我就、我就……”

  即使知道秦易之有可能不是植物人,他也顾不上了,红晕从他白皙的脸皮爬到了耳根,整个人都像是烤熟的虾一般,压低声音吐出威胁的语句:“……我就尿你手上了!”

  秦易之的手瞬间就松了,缩了回去,攥成了拳头。

  谢祈:“……”

  这还踏马是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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