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这么说?”
仇离一声轻笑,“三人成虎的把戏。”
信使看着仇离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畏畏缩缩的往后靠了靠,可他身后就是柱子,早就退无可退了。萧景珩手里攥着那封信,不知不觉间就把那封信抓的满是褶皱,又是这种感觉,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带着圣旨前往西北行军的那些苍白的记忆。江大人死了,待他极好的江大人,自己背负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眼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失落,前方的路艰难而漫长。他问,“齐王府呢,本王府上的人如何了?”
“押进了地牢里,据说齐王妃逃了,御林军还在追捕,司马大人派兵抄了齐王府,在王府的密室里发现了一本账本和不少于江南商人来往的信笺,上面有你贪墨盐税的证据。”
信使说着,虎视眈眈的看着萧景珩,像是在看一个叛国的乱臣贼子。听到这话的萧景珩微愣,他的府上确实有一间密室,可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他甚至没告诉沈妙楚,可为什么御林军能搜出来?想到某个可能,他呼吸一滞,尽管在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王府里出现了叛徒,那个叛徒还是他的心腹。仇离眼眸低垂,他大概猜到萧景珩身边有一个叛徒,但出于私心他并不愿这么想,但现在看来他把这件事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奸细无孔不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管着地监察司是不是也有。信使看见萧景珩沉默不言,以为他是认了罪,于是耀武扬威的说道,“齐王殿下,你束手就擒吧,说不定七皇子殿下还能念及血脉亲情放你一马。”
“啪——”信使刚刚说完,仇离的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还轮不到你来定他的罪。”
关叔怎么样了,还有府上的一些老人呢,对了,信使说齐王妃潜逃在外,当初启程时他嘱咐青鱼假扮沈妙楚,所以青鱼现在还活着对吗?想着,萧景珩问,“谁来负责审讯本王府上的下人?”
如果是司马大人还好,反倒是落在七皇子或者其他人手里他才不放心。“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送信的。”
被打了巴掌的信使学乖了。仇离看了眼不安的萧景珩,随后又问,“如今京中除了司马大人,还有谁代为理政?”
眼下京中的形势不容乐观,皇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司马大人年事已高,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事,光凭一个司马大人恐怕压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家,而现在这个信使摆明了听从七皇子,他想知道京中现在的势力分为那几派人。如果七皇子最为得势的话,那么贪墨盐税的案子基本可以下定论了,他们才离开不久,京中就乱成这样,只能说幕后之人早有预谋,甚至就连盐运司总督海顺祥暴毙都有可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接着在半路截杀大理寺少卿,随后就是钦差大臣,其实不论钦差大臣是谁,他们都会派刺客来暗杀,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把监察司精锐和禁军部分兵力调离京城,这样一来,京中的守卫就削弱了不少,幕后之人就能趁虚而入,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这下仇离可以确认了,贪墨盐税的人想要的不只是大萧的银子,还有大萧的龙椅!他们都中计了,想到这,他脸上划过一道阴狠,向来都是监察卫设计别人,什么时候他监察卫受过这样的戏弄!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把人揪出来!“皇上身边的太监李祥把天子令交给了七皇子殿下,所以现在是司马大人和七皇子殿下共同处理朝政。”
信使的话不禁让萧景珩心中存疑,他蹙起眉头问,“魏王呢?他可是皇上的双胞胎弟弟,他怎么没有出面?”
信使支支吾吾,“这,这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仇离眼神狐疑的盯着信使,看的信使头皮发麻,“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萧景珩挥手召来仇离,两人走远几步,低声交谈着什么。“现在你想怎么办?”
仇离说着,眼中划过一道难猜的神色,“不论是京城还是两淮府,我们恐怕两边都到不了!”
这句话一出,萧景珩也犯了难,两淮府还有藏在暗处的刺客阻拦,回京的话,他一个背负着罪名的王爷又能如何,举步维艰,而他在京中最大的依仗江大人也丧了命,而他的王妃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他该怎么办?各种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可时间容不得他犹豫,眼下破局的关键在于两个人,一个是眼前的仇离,在京中被死去的监察司提督,而剩余的,大部分的监察卫也在京中,还有一个是生死不明的皇上,按照自己对父皇的了解,萧景珩认为父皇绝不会是生病那么简单。他的父皇多疑,什么事都恨不得知晓,上到军中要务,下到小小县丞家中鸡毛蒜皮的琐事,因为担心有人僭越皇权,他的父皇从始至终都是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也就使得现在京中一乱,什么都跟着乱了套。“回京,不管多冒险都要回京。”
萧景珩声音嘶哑,像是喉咙被尖利的砂石划破。不过萧景珩可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他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足以镇住京中所有大臣的人——西方驻军总督浮屠寒山。“仇大人,还要劳烦您派一个人,前往风沙城给西方驻军总督送一封信。”
听到他坚定的话语,仇离眼神闪烁,“你与浮屠总督有交情?”
萧景珩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幽暗,生死之交,亦或者泛泛之交,现在他不知道还能有谁站在他这边,如果连浮屠寒山都不能信的话,那么他就彻底的输了。怕输吗?萧景珩问自己,这时候他回答不上来,却莫名其妙的想起沈妙楚那张白净的小脸,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有安身之所吗,是不是受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