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官道泥泞不便于快马加鞭。莫其湛披着蓑衣躲在树下,还不忘摊开雨布盖在身旁的马身上,风高雨急,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思及此,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绑在腰间的两个竹筒上,细细摩挲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不安的心。随后他拍了拍胸前,确保腰牌还在,这才安下心来等待雨停。“啪嚓——”天上划过一道惊雷,明亮的爆闪似乎要刺伤人的眼睛,不过这短暂的明亮却让莫其湛的身影暴露在了出来。只见他面容坚毅,神情紧绷,双眼里还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不过更叫人惊讶的应该是他胸前吊着的腰牌,没什么原因,只是那腰牌上明晃晃的大理寺三个字在雷电的爆闪中熠熠生辉。有了这块腰牌,他才能畅通无阻的通过京城的门,只要进了城门他就安全了,生怕快马加鞭的时候把腰牌跑掉了,他就在腰牌上串了根绳子吊在胸前。回忆了一番地图,这里大概是安邑郡的官道,过了安邑郡,前面就是京城了,这大雨来的叫人心烦。他必须尽快回到京城,把腰间竹筒里的账本送到皇上面前,不然,这大萧恐怕就要变了天。越往深处想,莫其湛心越慌,虽说线索还不明朗,可他隐隐觉得,盐运司总督暴毙一案,恐怕和京城里的人脱不了干系。这京中啊,恐怕不日就要变天了。他在危机感这一方面总是极其敏锐,凭借着这一敏锐,他无数次的从危机四伏的暗潮中脱身,这次也一样,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和护送账本的队伍同行,而是使用了障眼法,找了个与自己外形相似的人作为替身,跟随大部队进京。大部队所护送的账本是假的,而他腰间竹筒里的才是真的,他日夜不眠,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一路上甚至跑死了两匹马。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一桩,这个账本之后掩藏的秘密,可能关系到整个大萧,所以这两匹马的死亡所带来的影响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沙沙沙——”呼啸的风吹乱树叶,眼前的雨夜却不及莫其湛心中的震撼来的猛烈。待的越久,莫其湛心中的不安越膨胀,雨势一小,他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乘着风雨疾驰向远方。马蹄跑在官道上,踩得地上的雨水四处飞溅,莫其湛空出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神愈发幽暗。就在这时,变相突生。“歘——”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莫其湛耳畔微动,瞳孔震颤,双手却比大脑来的敏捷,他紧紧拉住缰绳,身下的马儿被扯得立起前腿朝着瓢泼的大雨嘶吼。说时迟那时快,莫其湛刚刚拉住马,从暗处飞来的利箭正好扎在马腿前方,要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时候马儿的腿已经被射中了。有敌人!他来不及思考,甚至连观察四周的时间都没有,又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方向一转的冲进了官道旁的林子里。果然,在他冲向林子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箭雨向着他袭来。不知道多少利箭扎在马屁股或者马腿上,莫其湛看见马嘶吼着,吃痛的往前卖力狂奔。莫其湛摸了摸腰间的竹筒,坚毅的脸上扯出苦涩的笑,恐怕他回不去京城了……这个敏锐的危机感,这一次没有把他安全的带回家啊。渐渐地,雨小了不少,莫其湛听见身后穷追不舍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他心下更加绝望,林海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黑压压的追兵。果然啊,他腰间的这个账本,真的是非同小可。林子很快就要跑到尽头,莫其湛抓住机会在一个三个人都和抱不过来的大树后纵身一跃,落到了地上。“追——”他的身影被人发现,那些追兵顿时放弃了马匹,将刀锋转向了地面狂奔的莫其湛。莫其湛咬着牙关,忽略喉间泛起的血腥味,丝毫不敢停下的向前跑。但两条腿那里跑得过四条腿,他很快被追上,但就在追兵即将碾上莫其湛的时候,莫其湛操刀斩断马腿,竟然反杀了一个追兵。但他很快就被追兵团团围住,敌众我寡。“啊——”利箭扎进莫其湛的腿上,他吃痛,顺势跪在地上,这时,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走上前去,看起来像是追兵里的头头。追兵三两下把莫其湛踩在脚下,“账本在哪里?”
那人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沙子一样,让人听起来十分难受,莫其湛说不清自己受了多少处伤,只知道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雨水打在身上像是撒上了盐水一样的刺痛。“呵呵。”
莫其湛冷笑,“你们究竟是谁?盐运司总督也是你们杀的。”
“你不需要知道,账本在哪?”
比雨水还冷的声音响起,随后踩在莫其湛脖子上的那只脚更加不留情了。“说不说!”
莫其湛痛苦的呻吟,可偏就一言不发。但追兵似乎没了耐心,三两下就把莫其湛翻了过来,扯掉蓑衣抽出两个竹筒。追兵打开竹筒的盖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是空的?”
追兵气怒目圆睁,看见这一幕的莫其湛放肆大笑,“哈哈哈,你们完了,你们完了,不管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你们的阴谋都不会得逞了!”
原来就在他翻身下马之前,他早就把竹筒里的账本塞进了马鞍里,只要马儿一直往前跑,就能到达离京城最近的驿站,驿站里的人识字,一定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没时间思考会不会如他想的这般顺利,可已经别无他法。老天啊,你要是保佑大萧的话,就让马儿跑进驿站里吧。莫其湛在心里祈祷,还未收回笑容,闪着寒光的利刃就划破了他的脖颈。追兵在莫其湛的尸体上摸索,却发现他的腰牌也不见了,追兵头子站在原地,表情像来自地狱得恶鬼般变化。“腰牌和账本都不见了?”
他冷笑,“不可能,那人说了,账本一定在他身上,那匹马,一定是那匹马,账本和腰牌一定被他绑在马身上,走,去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