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张火玉面具,只是原本玉色的下颌如今因失血泛起了惨淡的青白。 只是那双原本冷淡疏离的眼睛却好似因斗法之故散去了些许的冷意,透过面具望向云泠的眼神反倒是带着一丝沾着着人气的疑惑。 云泠望着来人,心中满是酸楚。 这个人,与顾浔实在太过相似了。 她想伸出手去揭下这人的面具,无比地渴望。 而她也这么做了! 她缓缓伸出了双手,因方才的一番破关恶战,留景此刻体力有些不支,但是他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他瞥了一眼云泠靠过来的双手,冷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云泠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定了定心神,终是开口问道:“公子,我可以揭开你的面具吗?”
即便是她问的与做的都有些唐突,却并没有给人见色起意之感。 反倒是她语气中的直接与真诚令留景一愣,反倒让留景反问道:“你认得我?以前见过我?”
云泠摇头,老实回答:“我不认识公子,以前也不曾见过。”
听到她的话,留景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失落。原来以为这女修令他一见到就有些熟悉之感,还当是故人,没想到却并非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眼前的女子又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他不久前失踪了。”
“你的声音与他不同,你的下颌也清瘦些,身量也好似有些变化......可是你与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像了,背影和姿势也是一模一样。”
留景的心绪上下起伏着,他想一把揭下面具问问这人到底认不认识自己。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女修脸上的神情,他突然生出了几分戏弄之心。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这般忧心忡忡? “我若是不给你看呢?”
他问道,嘴角轻轻勾起。 留景问完就有些后悔了。 难道是他在冰宫里头压抑久了?难得见到一个不是南焰的女修就觉得此人顺眼? 每十日一次的渡灵除了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他和霓光之间并无其他。可她越发大胆的举动令他打心里有些不适,开始对着霓光包括霓霞宫里其他的女子都有些避之不及。 他失了以往的记忆却并非失去了判断之意,霓光对他的心思他是知晓的,但他并没有全然相信她的话。 霓光的那些层出不穷、一个接着一个再难以圆说的谎言,恐怕主要是为了他的冰灵之力替她疗伤而已。 只是,被霓光拘在霓霞宫里,他也寻不到人打听,眼下在这五洲神境里遇到一个对自己好奇的人,又说自己有几分熟悉的人,自己不应该全力配合一同寻找真相吗? 留景在心中对自己着实懊恼不已。只是他的话已经问出口,来不及收回了。 哪知云泠闻言却是一愣,然后便进入了沉思,再然后,她居然唤出了炽岚剑来。 留景:“.......” 什么意思?不是说可能是旧相识吗? 却听见云泠嘴角带着笑道:“你如今脚步虚浮,想是方才遇到的小世界有些难度,你破关而出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现在应不是我的对手。 若是我执意要看,你也挡不住我。公子不如好生配合我确认身份,我绝不伤你半分。”
她这一席话说的温和,言语中却是威胁。只是这威胁里头,还有着咱们有商有量一切好说的真心实意。 留景闻言并没有受人胁迫的屈辱感,反倒是很想笑。 合着,这还是一个女土匪? 他抬起手,云泠立刻戒备起来。 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哪知留景却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火玉面具:“那我就从了你。”
事情发展的太过转折了些,云泠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在云泠期盼的眼神中,留景将面具取下,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公子如玉,倾世无双。 空灵清澈的眉眼,仿佛浸润了月光的美玉。即便是此刻这张脸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惨白,却也掩盖不住这人谪仙般的光辉。 云泠打量了半响,掉头就走。 留景没有错过她初是惊艳,而后错愕,最终全是失望的神色变幻。 见她一言不发掉头就走,留景沉声问道:“你不认识我?”
云泠停住了脚步,轻轻摇了摇头后又朝前走去。 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此人确实与顾浔长得颇为相像,否则也不会让她隔着火玉面具都能感觉到熟悉。 可这人到底并非顾浔,她很失望。 顾浔长得很好看,每每认真盯着她瞧的模样,总会令她醉心不已。这么多年,他的模样在她心里不知被细细摹绘了多少遍,她永远也不会忘却。 这人的样貌与顾浔一样皆是疏星朗月、清隽俊朗那一挂的,可他的五官比之顾浔更加精致了十分,尤其是这一双狭长的凤眼,若顾浔的是湛湛星眸清澈无暇,此人就是皎皎月光清冷淡然。 尤其是,这人身上好似还笼着一片朦胧的轻纱,浑身散发着令人想一探究竟的诱惑。 留景却越发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拦住她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他再三重复这句话,语中已是带出了几分不甘。 云泠点头确认道:“留景公子,是我认错人,你与我的友人确实有相似之处,但我确认你不是他,你们的脸还是有些不同的。”
留景沉默了,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留景对于她的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拧着眉问道:“哪里不像?”
不知为何,云泠瞬间冷淡下来的表情令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明明,在霓霞宫里霓光也好,还是那群奴婢也罢,哪个望着他不是面露痴迷?他也在沐浴之时仔细端详过自己的脸,不是自夸,当真可以算得上仙人之姿了。 如果不是这样,霓光也不会要他戴上面具来参加这五洲会。就算他不是她的那位友人,也没必要露出这样带着表情看他吧?当他是洪水猛兽直接避开? 想到此,留景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那友人叫什么名字?”
“公子还是先行疗伤,我这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