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立在山下等金督办的秦放都忍不住笑了两声，但随着金督办杀人一样的目光扫过去，秦放讪讪的收了笑。楚瑶当然不会很乖，她回到房间里，给自己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只是背上的伤口照看不到，而且这是最重的一处伤，每一次呼吸都在疼。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见到父亲，楚瑶的心里有些不踏实，便想要出门去找秦放，可是刚推开门，就看到沈怀璟站在门外。“你看起来……”沈怀璟立在门前，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瑶：“好多了。”
“好多了？”
楚瑶冷笑了一声，背后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我砍你一刀，你试一试？”
沈怀璟见她还有力气怼自己，心放下了许多。楚瑶侧身，让沈怀璟进屋，关好门，才急切的问道：“我父亲呢？”
“在前面和冯将军说话。”
沈怀璟回答，虽然楚瑶就住在他的院子里，但是他极少来这里，只在楚瑶下山的时候进来转过两圈。以前他们说话，都是在他房间的前厅：“我很好奇你父亲是谁，冯将军看上去，对你父亲很尊重。”
楚瑶愣了一下：“所以，你还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大约应该是姓楚吧。”
沈怀璟很随意的将外氅放在屏风上，卷了卷手里的袖子。楚瑶呵呵笑了两声：“沈大人还真是聪明。”
沈怀璟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楚瑶坐下：“你背后的伤一直没有换药，我记得你是有些好药的，总归是要舍得给自己用的。”
药就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楚瑶的目光落了上去，可她并不想让沈怀璟帮忙：“男女授受不亲，沈大人打什么主意呢？”
这若是放在之前，沈怀璟听见这样的话，一定会不好意思，可如今的沈怀璟，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些时日，这些事，他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你给我上药的时候，我可没这样冤枉过你。”
沈怀璟坐在床边上，显得很无所谓。他承认他很喜欢楚瑶，可情之一字，发乎情止于礼，他受的那些教导，一直都记在心里。“你放心，即便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也绝对不会是在这种地方。”
沈怀璟让楚瑶坐在椅子上，将她的衣衫微微向下拉了一些：“你值得……”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楚瑶知道，他看到了她身上的疤痕。和原主比起来，楚瑶受过更多的伤，身上的疤痕数不胜数，但原主也毫不落后，她在掖廷的遭遇，都清清楚楚写在她的背上。那是沈怀璟这样经历过沙场的人，看了都要皱眉头的遭遇。“没什么兴趣了吧。”
楚瑶反而坦然了下来，她自己将衣服向下落了落，让沈怀璟能跟清楚的看到自己后背的伤疤。他的动作很轻，一点点的落在楚瑶后背的伤疤上，冰凉的指尖让楚瑶忍不住咬紧了牙，这是原主最不想示人的一面，她在心中极力压制着那种不安。因为清崖岭的事情结束了，这代表着，他们要再一次道别了。而这些疤痕，或许会让两个人的道别，更容易一些。“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怀璟压住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一直想要知道楚瑶身上发生过什么，让她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么清晰的思维。可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直接问出口。但当他看到这些伤疤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有一些东西，是他没办法猜到的。“其实你可以试着把我灌醉。”
楚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沈怀璟的这个问题很天真：“或许我会直接告诉你，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怀璟愣了一下，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不打听彼此身上的事情，是他们曾经达成的默契。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给楚瑶上药。那药很疼，楚瑶有心理准备，可当药粉落在伤口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沈怀璟想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可又担心自己冒犯了他，便撩起她的衣服，挡在了手掌之下。楚瑶侧过头，看着沈怀璟指节分明的手掌，不知道沈怀璟此刻的克制，是真君子，还是对自己的讽刺。她闭上眼睛，不想去思考这些。药上的差不多了，楚瑶起身穿好衣服，沈怀璟在旁边的水盆里洗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大人呢？”
门外有人急急的问道。袁昊就在门外，他对沈怀璟一向是寸步不离的，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停顿了一下，对方快速说道：“冯恩将军让沈大人马上过去！”
“可大人才进去。”
袁昊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为难：“你知道这些时日大人都没有好好休息，眼下才歇下，有要他去作什么？”
屋子里的沈怀璟和楚瑶对视了一眼，相比刚才上药，此刻袁昊的话，才让两个人更尴尬。楚瑶紧紧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你连袁昊，都没有说实话？”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怀璟回答，声音表情极其无辜。“行得正坐得端又能怎么样？”
楚瑶苦笑了一声：“坏名声已经出去了。”
沈怀璟觉得楚瑶这话说的很对，不过他也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你这话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楚瑶想了想，觉得两个人还真是同命相连。“你不出去看看？”
楚瑶看着沈怀璟净了手，回身居然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有些惊讶：“那可是冯恩大将军在找你？”
她想起白日里金督办听到冯将军的命令，吓得话都没有说完就走了，怎么沈怀璟看起来，倒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如果有要事，袁昊会进来的。”
沈怀璟不以为然，他甚至想给自己倒一杯茶。但茶壶刚拎起来，就听到有人敲门，接着，外面传来袁昊的声音：“沈大人！冯恩将军叫您前厅回话。”
沈怀璟无奈叹气，茶壶落在了桌子上。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袁昊在门外继续说道：“刚才巡视的人发现，金库被人撬开，里面的金子，大部分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