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住后,坐在外面的马夫将车帘撩开,里面的人依次走了下来。“王上请。”
最先下来的是犷奇。在车上的时候安玉满就将犷奇的身份如实告知了,因此范公子此时的态度十分恭敬。她没有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打算先看看范家的情况。从车上下来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范府。安玉满左右看了看,四下是大片大片的树林看不出一丝人烟。在来的路上她也打听了,因为范家得罪了神明,所以被罚只能住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就连这处府邸都是范家人自己建造的。“范家如今的家主是我爹,我已经派了下人去通知,王上请在此稍等。”
将人带进来后,范公子领着他们坐到了大堂等候。趁着范家的家主还没来,安玉满环视一圈,“居然没有一尊神像......”之前在玉栋界的时候,几乎所有商铺都供有不止一尊神像,大街小巷几乎也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神像,或是字画或是墙绘,而范家却一个都没有。“冒犯了神明的人不能供奉神像。”
犷奇解释道。“对于当时的范家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安玉满感叹。“何止是打击呀!”
她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两张神惹假面从门外冒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同样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只不过比起旁边的范公子穿的颜色要深一些,类似苔藓的颜色一般。“王上。”
来人朝着犷奇恭敬的行了一礼。犷奇站起身来迎接,“您应该就是范家如今的家主吧?”
男人直起身,脸上的面具扭曲暴怒,嗓音却十分温和,“正是,在下范泽,王上请坐吧。”
几人重新坐下后,商议才算是正式开始。“我听缪儿说,王上来此是为了玉栋界外的流民?”
范泽问。原来范公子叫范缪。安玉满移开眼看了一眼旁边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具,“本王确实也有此想法,不过与贵公子商议的,是本王身旁的这位。”
犷奇抬手介绍。见他介绍,范泽面具上那双黑洞洞的眼孔才看了过去,“不知道这位是?”
“范家主。”
安玉满站起来行了个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晏回边境邪祟作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城外的流民也只会越来越多,施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时间紧张,她也就不拖泥带水,话说的十分干脆。“这孩子说话倒是利落。”
范泽轻轻笑了声,“确实,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最近晏回的妖魔邪祟像是被什么感染了一样,作乱的频率相比之前要频繁许多。”
犷奇点点头,“那些流民几乎都是从隗氏一族的领土流落而来,想必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晏回之前难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安玉满问。她其实早就想问了,既然晏回有众多神明,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严重的情况,甚至还波及到了大霖。“据我所知,从未有过。”
范泽摇摇头,扭曲的面具瞬间像是活了一样。“范家二百年前离开玉栋界,但在此之前神侍的身份已经传了近五百年,许多记录虽然在流放后遗失了,但重要的事却被重新记录,只有家主才能翻阅。”
范缪替父亲解释。范泽接着说,“如果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必然会有记录。”
“那现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情况,玉栋中的众神为何没有任何动作呢?”
安玉满对此十分不解。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他们,但神的决策不可妄议,对于晏回人来说,神明的地位不容一丝动摇。“先不说这个了。”
安玉满主动转移话题,“目前还是要想想流民的事如何解决。”
沉重的话题一结束,大堂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如果继续这样猜测下去,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消极的想法。“目前我范家每日都会在城外施粥,也确实如你所说,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究其根源,还是要解决流民的安全问题。”
范泽一语中的。那数万的流民都是为了寻求一份保护才会聚集在城外,但是城外却并不在玉栋的庇护范围内。这么多人简直就像是扔在野外的鲜肉,如果引来了什么妖魔鬼怪,到时候一定会死伤无数。“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这么多流民还需要一个地方来安置。”
安玉满转头看向犷奇。后者还没来得及说话,范泽就先开口了,“要地方还不简单吗?这片凄凉林足够大了。”
“这片山林里有许多邪祟,虽然都不算什么厉害角色,但仍需提防。”
范缪接着他的话说。“不打紧,只要有地方,邪祟不是问题。”
安玉满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范泽面具下的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觉得连邪祟也不放在眼里。安玉满早就将那身标志着身份的衣裳换了下来,还贴了个换脸贴,任谁来看都只是个普通孩子。“既然已有方法,那两位今日就先在府中住下吧,天色已晚,林子里可不安全了。”
范泽施施然站起身就准备离开。“范家主,先不着急。”
安玉满拦下他,“虽说地方有了,但那么多流民也不能以天为地以地为床吧。”
范泽站住脚,为难的扶着下巴,“确实,那这可如何是好呢?”
眼看他又把皮球踢了回来,安玉满觉得好笑。“范家主既然愿意施粥救济流民,想来也是个极有爱心的仁慈之人,不知可否......”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总不能再装傻了吧?“欸,”范泽摆摆手,“施粥才不比建屋,我范家没落已久,在下是有心无力啊.......”如果不是知道他遍布晏回的产业,犷奇可能还真会觉得他没钱呢。安玉满不想继续跟他绕弯子,“范家主有何要求不妨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