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崔祈彦和季白一早就外出调查案件。巳时许,云苓收拾完房间推开门出来,刚踏出房门,就被突然从背后窜出的人捂住了嘴。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完了,采花贼真的来了!来不及多想,她悄悄拿出从知道自己为诱饵后,一直带在身上的锥子,狠绝而又快速地朝身后之人的腹部刺去——谁知那人的动作比她更快,锥子连他身上的一片衣袂都没碰到,她的手腕就被他钳制住。云苓奋力挣扎,用脚去踩他,用左手手肘去撞他,无一例外都被他躲过。她挣脱不开,恐惧和绝望充斥在心头。她甚至听到身后的人发出轻笑声,该死的变态!“几日不见,你越发长本事了。”
这个声音……云苓像是被定住,立即停止了挣扎。身上的钳制松开,她气恼地狠狠用脚后跟踩了他一脚。这次他没躲,任由她结结实实踩上去。“哎呦——云苓你好狠心——”云苓铁青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你怎么会在这?”
陆司衡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说我是来游山玩水的,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
云苓气不打一处来,峪州地处偏远,她来了几日也有所了解,这里可没什么好山好水。“嘘——”陆司衡伸着脖子往院子里望了一眼,“小心被外面的人听到。”
接着不顾她瞪圆的杏眼,拉着她退回到房中。云苓一把甩开他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陆司衡笑呵呵道:“我昨晚也去了如意楼,瞧见你了。”
“你跟踪我们?”
“这个词不妥,”陆司衡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他乡遇故知,我只是想来跟你打声招呼。”
云苓举起手中的锥子咬着后槽牙道:“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
他的身手应该是不错的,昨晚跟着他们,崔祈彦和季白都没有察觉。现在大白天闯进来,也是悄无声息。陆司衡干笑着用手臂把她握着锥子的手挡开,“我也用心良苦啊。我听如意楼的伙计喊崔世子‘聂大人’,想来他在这里用的是另外的身份。我要是大摇大摆地进来,怕会给他惹来麻烦,他有了麻烦肯定会迁怒你。你看,我这都是为你考虑。”
“照陆公子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果然是树没皮得死,人不要脸则无敌。“谢就不用了,”陆司衡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目光转到她的手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儿作甚?小心伤到自己。”
云苓把锥子收回到腰间,“我是用来防贼的。”
“防贼?哪里来的贼?”
陆司衡眼底的幽光一闪而过,“莫非是采花贼?”
云苓不置可否,“你也听说了?”
“当然,这可是峪州人尽皆知的事,”陆司衡惋惜道,“都因为那个可恶的采花贼,让姑娘们不敢出门,连花楼里有些姿色的姑娘都闭门不肯接客,当真少了大半乐趣。”
云苓嘴角抽了抽,死性不改!悲春伤秋完,陆司衡突然认真地看着她,“你长着这样一张脸,还敢到外面晃,还准备了东西,莫非你是故意引他出来?”
“是崔祈彦让你这么做的。”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不关陆公子的事,你还是继续游山玩水去吧。”
云苓不去问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也不会去跟他透露崔祈彦的事情。“你傻不傻,他让你招贼,你就乖乖听话,”陆司衡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她,“还穿得这么好看,你不要命了?”
云苓闭口不言,转而开口送客,“陆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做,外面的人久不见我也会起疑。”
“你!”
陆司衡无奈,“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手掌长的东西,“这个给你。”
云苓没有去接,不解道:“是什么?”
“看好了。”
只见他在上面镶着的碧色玉石处用力一按,原本平平无奇的东西,顶端突然弹出锋利的刀片。云苓一怔,这是……一把折叠匕首。在现代弹簧刀并不稀奇,可在这里要做这样一把精巧的匕首,应是十分难得。他又在玉石上一按,刀片缩了回去。“要真遇上了采花贼,你以为凭你手上那个破玩意儿能伤得了他?”
陆司衡把匕首往前一递,“拿着,真有那一天,就像刚才对我那样,别犹豫。”
云苓抬头看着他,小声道:“这是你的贴身之物,我……”“你刚刚那股厉害劲儿哪去了?这会儿倒扭捏起来了,”陆司衡抓过她的手,把匕首放到她手心里,再将她的手指合拢,“我拿着它用处不大,一般人伤不了我。既然你不肯让我说,那就用它保护好自己。”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没有明显的茧子,触手却是粗糙的。云苓收回手,恳切道:“谢谢你。”
“真要谢就小心你的小命,等回京城想想拿什么谢我,”陆司衡一甩头,“我走了,记得不要跟别人说我来过。”
云苓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他跟崔祈彦一样,来峪州的目的都不简单。她不会跟他说崔祈彦的事,反过来也不会跟崔祈彦说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