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烨磊突然对着四周大嚷起来。“你喊什么?”
我们都被他吓得不轻。烨磊一叉腰:“太玄乎了,我经受不了满头雾水,呐喊一下好发泄一下心头困惑。”
我说:“别弄得一惊一乍的,你这叫喊搞得好像咱们像失足怨妇。”
亦萱这时发现了新目标:“天啊,那边有灯笼,你们快看!”
我们顺势看去,只见西南方位不远的地方,果真在夜雾飘荡着一盏氤氲的灯盏,就是旧时代使用的那种马灯,铁和玻璃外筒架子,下端有一油皿,螺丝盖全封闭。“那边有活人!”
我心一紧,棂埃谷与世隔绝,人迹罕见,此时出现灯盏,务必要抓住一个活的。马灯的出现无疑让我们精神一震,我们都朝那飘荡的灯笼跑过去。没跑多远,我突然发现脚下的鬼灯檠草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半空中,宛如漫天发光的雪花。“呃……”我以为自己一时间出现了错觉,怔在原地,这情形就好比整个原始丛林是一颗巨大无比的蒲公英,在风的浮动后,所有的蒲公英种子都飘到了半空。我伸手想去触碰那些飘荡起来的星光,那些星星点点徐徐上升,都避开了我们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着这些星辉升华了,似乎自己的衣褶和头发都飞扬到了空中。等我们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飘到空中的并不是鬼灯檠草,而是藏匿在鬼灯檠草叶子下面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在森林里中如漫天星火,可能是我们手中跟着跑动的几束手电筒的光吸引了它们,它们纷纷腾飞了起来。亦萱都看呆了,她仰着头看到漫天的萤火虫,不禁地感喟原始丛林的夜居然如此美丽。离初晴也是满脸的迷离,大家从没看到这么如梦如幻的场景,实在唯美极致,一时间都忘乎所以了。我们在潍济五和医院拍摄中曾经见到类似萤火虫的虺蜮,两种生灵差别很多,我对萤火虫并不怎么感冒。总觉得夜里弥漫出飘絮一样的萤火虫,是不是潜在的将要发生什么。烨磊完全迷住了,三百六十度地环绕看了一圈又一圈,说:“好美!要是咱们的手电筒没电池了,咱们就捉一批萤火虫来,他们的尾部有荧光素,碾碎了擦在衣服上,你能像清洁工制服一样在黑夜中发光!”
我看了自己的摄像机,摄像机的分辨率很差劲,在黑夜里捕捉萤火虫的斑斑点点看起来却跟噪点一样,根本拍摄不出萤火虫的具体画面,我便用了延迟曝光的方式,将摄像机固定在我的手上,然后站在原地等上几分钟,这样能拍摄出萤火虫运动的轨迹。等曝光后,一条条光线会随着萤火虫的游弋在镜头内运动,画面感一下子出来了。“哎呀,咱们光顾看萤火虫了,那盏马灯飘走了!”
老拓大嚷。这时,不远处的马灯在漫天萤火虫的笼罩下发生了偏移,似乎要移到另一边去。“跑不掉的!”
烨磊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网来,我一怔:“你哪里找来的网?”
烨磊道:“就是原先我用来当做吊床的吊床网啊。”
“好,咱们左右包抄!”
烨磊拿了吊床网,我们都卸下身上的负重,两人一左一右飞速朝远处那飘荡的马灯直奔而去。一路连跑带跃,地上的萤火虫都从鬼灯檠下飞起来了,我们像是在炭火上奔跑,然后每踩一脚,火星四溅。前方的马灯飘荡得并不快,晃晃悠悠,我们脚下风火轮飞也似的赶到了马灯跟前,烨磊将整张吊床网散开,如捕鱼一般朝飘荡的马灯掷了过去。吊床网形成一个罩子一下子将马灯扣住了,但是周边都是杂乱的枝叶灌木丛,吊床网并没有完全罩住马灯,网罩的一个角被树枝勾住,斜斜着盖了下去。此时我也已经跑到了马灯跟前,一个奋不顾身地扑去,把掀起的一个网脚给盖住了。烨磊紧跟着也扑了下来。“捉住了!”
我的奋不顾身把枝杈都压断了,我的手肘也是撞到什么硬物上很痛。待我仔细一看,吊床网内的马灯突然‘熄灭’了,一眨眼的功夫,马灯不见了踪迹。烨磊也到处摸着吊床网,可是下方都是低矮的地表植物。我站起来把吊床网一提,然后一些萤火虫跟着飞了起来,下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捉着啊。”
我说。烨磊难以置信,明明吊床网已经盖住马灯,而且我们已经及时扑上来了,怎么就一下子不见了呢?他看着那些纷飞的萤火虫,说:“难道刚才我们看到的马灯是几十只萤火虫聚在一块形成的么?现在散掉了,都是散掉的萤火虫,”我说:“不,我总觉得我们追踪的过程被声东击西了,不然就是偷梁换柱,我很确定之前我们见到的是一个人提着马灯,但是追的过程中,马灯变了样,成了萤火虫,咱们追错了对象。”
夜里的林谷中有亮光会很醒目,跟着亮光找目标那就直接按图索骥般,但是一旦目标灭了了就不知所以。我们谨慎地环顾了四周,这时林谷中发生了另外一幕令人惊奇的事情来。在周边各个地方居然同时发现了更多飘荡的‘马灯’!只见四周粗大的树干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如华灯初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马灯晃晃悠悠飘荡在古木周围,不受拘束,时而上升时而下沉,时而左飘时而右晃。烨磊伸长脖子凝视一盏马灯吸了一口冷气说:“老旭,那些马灯好像没有人提着啊,自己飘着的!”
我仔细盯了好几盏马灯,果然还真是这样。我们顿时暴寒,两人面面相觑:“快跑!”
我们朝着原来起跑点往回钻,拨开厚厚的密集枝叶,回到原点却又不见了老拓亦萱他们的身影,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流萤,不计其数的萤火虫把我们的方向打乱了,成千上万的亮点到处乱动,我的记忆力和分辨力完全被干扰。烨磊不由得焦虑万分:“我们跑出去不远,回来时他们一定也走出不远。咱们去附近找找!”
“老拓——”我喊着他们的名字,我们的两个装着各种设备工具的背包都还在他们那呢。正是无意中拨开一簇枝叶,我右侧余光中陡然升起了一盏橄榄球一样大小的马灯,而且离我们两人居然如此接近!就两三米!“你的左边!”
我一喊,烨磊心领神会,直接将手中的吊床网一撒,两人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这回我们真罩住了一个发光的东西!但是不是马灯,而是一只巨大的萤火虫!妈呀,要不是它在吊床网里挣扎,我还不敢相信原始丛林中居然有这么大只的萤火虫!“摁好它了,好大只!”
烨磊徒手打算慢慢将它从吊床网下捉出来。这只萤火虫完全可以媲美一盏马灯,体型很大,圆鼓鼓的,烨磊两手抓住它身体的两侧,它的六只脚还在挣扎,而腹部鼓起来就跟一个大灯笼一样,发光器也很发达很明亮。我们盯着这只巨萤看了好久,烨磊打算将它的鞘翅摘掉,那么它就飞不起来了。我说咱们手头的手电都还在老拓他们那呢,这只萤火虫倒是可以暂且当做照明工具,摘了鞘翅咱们就得提着,而且掂量起来它周身是铠甲,还挺重的。烨磊从吊床网中抽出一根细绳,然后绑在了萤火虫的一只腿上,就跟放风筝似的抓着这只萤火虫:“好了,这样跟放氢气球一样,让它自己飘,咱们控制它的方向,去找老拓。”
烨磊一放手,巨萤呼地腾开了坚硬的外翅,就朝天空飞去。他赶紧把细绳缠了三圈到手腕上,防止巨萤开溜。巨萤翁呼呼的在我们的脑瓜顶上乱飞,烨磊一直拽着绑在它脚上的细绳,跟放孔明灯一样,没想到巨萤的荧光素很给力,我们脚下的视线很清晰。我拨开密密匝匝的鬼灯檠,听得在前方对面有快速奔跑的响动,原来是老拓他们,但看几人却神色慌张,看到我跟烨磊后老拓忙叫我们几人聚在一起。“怎么了?”
我觉察到情况有异,赶紧拿过摄像机拉焦距和调节过滤镜,查看周围情况,只见我们的一侧很多枝杈和蕨类植物都倒下了,而且折断痕迹十分新鲜,又看到一些低矮植物发生耸动,我心里大惊:有东西来袭!“好像是箭猪!”
烨磊收起了细绳,把巨萤掖在腋下。我把手电筒一关,对烨磊说:“你先把它放了,捉着它咱们会成为目标的!”
其他几人听罢也都把手电筒关掉了,大家微微蹲了下来。箭猪也就是豪猪,不知道为什么箭猪也会在夜里活动,普遍来说它都是早间和傍晚出来的,可是到了现在这时间它们还满世界奔跑,这是为何?很快,我调节的夜视镜头内出现了一只全身呈黑褐色的野兽,正是豪猪,头部和颈部有细长、直生而向后弯曲的鬃毛根根耸立如钢针,其背部、臀部和尾部都生有粗而直的黑棕色和白色相间纺捶形棘刺,隐约露在低矮的植物上方,看似气势汹汹地朝我们奔来。看到露在低矮植物上方近乎发出寒光的棘刺,我捏了把汗,对于箭猪最忌讳的就是它身上刺,这些刺中间是空的,由体毛特化而成,容易脱落,有的尖端还生有倒向的钩子,像一根根利箭,非常坚硬而锐利。人要是被它扎上一根,那就是直接扎入留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