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腰椎扎到车顶时,车窗都被震裂了,我五脏六腑估计已经溢出血来,脑袋也被震得不清,大脑至少空白了五分钟,我才缓回了一些知觉。“完了,我这是要死在这了……”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周身的疼痛令我难以动弹,我大腿抽搐了几下,我以为我的下腰已经完全瘫痪了,还好,我还能微微收缩了一下腿膝盖。我听到了彦小晞的尖叫,还有烨磊和鬼母法手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我使劲动唤了一下,费了好大力气,把自己的身体从车顶上滑落下来。不远处,烨磊的脖子被萨葛尔纳仁一脚踩着,彦小晞和鬼母法手分别被他的大手拎在空中,他正用他的嘴巴贪婪地舔舐着鬼母法手的头盖骨,而鬼母法手的血从头盖骨一直往脸上和脖子上流。原来萨葛尔纳仁活生生用牙齿咬开了鬼母法手的后脑勺,打算从他的天灵盖将他的灵魂吸食出来,作为自己的营养品。一个拥有几十年修为法力的降头师的灵魂不失为上等的好材料,他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彦小晞哪能看得这种场面,血淋淋的事实就近在咫尺,她吓得声音都不正常了,完全变了另一种声音。我痛苦地闭着眼睛,我实在无能为力了,也许,等他们都死后,就轮到我了吧……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侧面传来:“老旭……还有办法可以、可以打败他……”我侧脸一看,原来是老拓醒来了,也是满身的伤痛,衣服褴褛如乞丐,他正缓缓地朝我爬来。“你快说,还有什么法子?”
老拓蹦出两个字:“朵布……”“什么朵布?”
老拓艰难地挤出一个个字:“萨葛尔纳仁……就是独魑,朵布就是……”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抬头看车里,里面的黑膜皮带包裹的几个女孩子尚在,而亦萱正静静地躺在车内,凌乱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半边脸,玻璃碎片洒满了她的大腿。朵布……蔓亦萱……贞女……朵布……我听过鬼母法手讲过梵帕多迈氏族的故事,当年的独魑就是废在了朵布身上,朵布本是冈朵布氏族的一名死女婴,但是却被冈朵布的药师用法术将死胎养活,十五年后,当做贞女送去的朵布在交媾时将身上的毒药渗透到了独魑的身上,这才使得独魑天生法力一夜失效,在后来的战场上,被欺压的氏族联合打败了梵帕多迈氏族。从中最关键的转折点就是朵布的功劳,是她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独魑。换句话说,朵布是上贡给独魑的贞女,而蔓亦萱也是,可是,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任何毒性的亦萱怎么能跟用毒药养育了十五年的朵布相提并论呢?我虽然领会到老拓的意思,但是我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也想不出到底怎么样才会让亦萱的身份发挥出她的作用。况且,亦萱还处在昏迷中,不管怎么样,我也只得先想办法弄醒她了。我爬进了车内,亦萱还处在昏迷当中,全身冰冷,有微弱的呼吸,全身像是抹上了一层蜡,滑溜溜的,不省人事。我用了很多办法,依旧没有弄醒她。看来,只有用最直接的办法了。我在车内着急地翻弄,车内有备用急救药品,找到了备用的肾上腺激素,然后注射到亦萱的脖子上,这是兴奋剂,它会增加亦萱体内血液的流动速度,让她的睡眠细胞全部清除,从而激发她最清醒最亢奋的状态。我丢掉了针头,把亦萱搂了起来,,一边掐着她的人中,逐渐地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身躯有些温热了,她正在缓缓地苏醒。可是,睁开眼睑的亦萱像是得了失忆症,她看到我的面容时,两眼迷离,毫无表情,还掺杂有些许的困惑,她似乎根本记不得我。“亦萱,你怎么样了,是我啊,我,老旭!”
我跟她大声地说。亦萱狐疑地看着四周,她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辆破车里面。我用衣服裹住了她,帮她搓着手,让她最快速度地回温。外面的萨葛尔纳仁正在突破鬼母法手最后的防御,虽然鬼母法手重伤在身,已经难有法力再战,但是他身上的护身符篆被血图腾激活后,他的金身已经形成了阻挡邪灵侵袭的结界,刚才连续被萨葛尔纳仁击倒,护体结界也满目疮痍,岌岌可危。感觉得知萨葛尔纳仁想要活生生从他的天灵盖中吸食魂魄,鬼母法手便将所有的防御法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天灵盖上,加封结印,即便天灵盖被咬破了,他的灵魂也不会马上被吸食出来。一面是萨葛尔纳仁敲骨吸髓,一面是鬼母法手拼死抵抗,一时间还未见胜负。随着时间的推移,鬼母法手就难以撑住了,他重伤在身,运作灵力需要耗掉大量的经历,他的结界逐渐弱化,变得稀薄,他的法力也接近油尽灯枯,就差一点儿就功亏一篑了。“亦萱姐,凡旭哥,救我……”彦小晞挣扎着,看到我已经将亦萱扶出了车子外面,不住地朝我们呼救。亦萱看到变异的萨葛尔纳仁后,变得惊恐不安,烨磊被踩在地上痛苦挣扎,两手抓着萨葛尔纳仁的腿,撇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句话:“老旭,快带亦萱走……”然后便昏迷了过去。萨葛尔纳仁也发现了亦萱,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术,我径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朝后面跌了好远,而亦萱双腿离地,身体朝前倾着,飞速地朝萨葛尔纳仁悬空过去。估计是是被吸星大法一类邪术吸引过去了。亦萱在萨葛尔纳仁的正前方停了下来,依旧也是两腿悬空,两手展开,像是被架了起来。可是,却没看到任何支撑点。萨葛尔纳仁没有再破解鬼母法手的天灵盖,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亦萱,亦萱骇然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她恐惧到了极点,她开始尖叫。我看到鬼母法手的两手突然动唤了,他两虎口交叉,食指一根朝天一根扣如掌心,小指相交,做出了一个法印,就见亦萱的头发突然如章鱼般朝后飞扬。我顾不得他在做什么了,觉得趁这个机会应该给恶魔狠狠一击,我忍着剧痛,挪到了那颗插着革马士钢刀的树桩跟前,两手紧握刀柄,企图将钢刀抽出来,可是树桩实心的压力,将钢刃楔死,像是焊住了一样,哪是一个人能轻而易举拔出来?我脚在树桩上做支撑点,甚至上下晃动,还是不能将钢刀拔出半寸。突然,萨葛尔纳仁背后的死婴头颅都同时爆发出了尖叫声,像是一大片孩子在同时哭泣和牢骚,尖啸的分贝刺破夜空,阴冷地回荡在四周,令人渗悚三分。同时,他手里的彦小晞和鬼母法手都被甩开,两人都倾斜着跌落到地上,打了几个滚。恶魔背后的死婴头颅们仍在尖叫,那些睁开的或者没有睁开的眼睑,张开的或没有张开的小嘴都在烦躁地表达它们烦躁的情绪。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亦萱在空中转过了她的身体,这一刻,让我们完全目瞪口呆。那个悬在半空的哪是亦萱的面孔?我们看到了一张惊世绝美的容颜,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的妆容,冰肌玉骨,美如冠玉!这是何等完美无瑕的一张面容,双瞳剪水一般的眸子,雪白的牙齿和鲜红的唇,靡颜腻理,粉白黛黑,古时候的雾鬓风鬟美轮美奂,精致得挑不不出任何瑕疵的身材,她就是绝世中仙姿佚貌的极品,她散发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一种世俗无法瞻仰的美,一种百年不遇的美!我有些颤抖地说道:“难道,这是……朵布?”
是那个用最致命的毒药喂养起来的女孩子吗?那个带着千古传奇的朵布吗?亦萱为什么变成了朵布?如果是她,那么单凭她的美,可以谱写如史诗般的动人心魄了吧。我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这个女孩子了,任何形容词在她面前都会暗淡无光,我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个女孩子能如此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而萨葛尔纳仁看到朵布后,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他后背一大片死胎同时都发出了咆哮,像是一摊腐败的臭肉里,那些蛆虫蠢蠢欲动。总之,它们发现朵布时,情绪喷薄到了极点!在死寂的夜空下,一个天资仙貌的女子悬空在一个丑陋不堪的怪物面前,这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两者分别呈出极大的反差效果,朵布的出现如昙花一现,在令人不忍呼吸的唯美画面里,下一刻的残酷与血腥,立即将这个场面完完全全粉碎。一根尖锐如冰锥的骨头穿透了朵布的胸口,朵布的绝世容颜突然闪回了亦萱的样子,大量的血液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血液不断沿着尖骨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