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脸怪(1 / 1)

“这话说的,这里怎么就不是俺们该来的了?”

张魁雷声一般的喊声震天响。

“是俺心急了。”

光头大叔讪讪笑道,通红的脸颊满是尴尬的汗水。

拱拱手把三人迎进屋内,随之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他自称是梁昊天,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族人。

“大叔,这里怎么都是大老爷们?”

上官燕看到坐在屋里的都是些粗鲁的汉子,一个年轻女子都没有,按捺不住自个儿的好奇心,冲着他问道。

这一问可不要紧,那满屋的粗糙汉紫纷纷低下头抹着眼泪,没牙的老太太,拧着两团眉毛疙瘩,呜呜咽咽地抽泣。

“你们这是作甚?”

张魁不解地看着这些哭泣的中年男人,完全破坏了这好不容易熏染的悲伤的气氛。

上官燕犀利的眼神刀子一般划来,张魁尴尬一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光头男子一声长叹,掏出烟袋锅子,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白白送了你们的性命。”

“你这鸟人,什么话。”

张魁脸色愠怒,手中的水杯噗的碎了一地。

梁昊天看了半晌没说话,心想,“这个恶人脾气不好,要是再冲撞了他,免不了生出一锅事端来。”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讲起了前段时间的经历,脸色惨白惨,声音发抖。

绿脸怪

那是半年之前的一个晚上,记得天空中雷声不断,从赤马镇边上一直延伸到城中心。

我的天,那晚好多人都看到炸雷在一团绿色云彩屁股后头紧追不舍,一路火花带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石头坷垃上都冒着黑烟。

第二天早晨起床,老天爷,所有的房屋,不论高低全都碎了,不大不小的赤马镇大大小小的树木全都被雷劈得焦黑,腰口粗的老槐拦腰折断,一地的残垣断壁。

光头汉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接着说“当天黑啊就出了怪事儿,村里的狗叫了一夜,早晨,满地的尸体,家家都有死人。”

“那些尸体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张魁急吼吼问道。“啊”光头汉子疑惑地看向张魁。

“被吸干了血,或者割掉脑袋……”张魁解释说。

“哦。”

光头汉子连连说“尸体脑门发黑,头发脱落,就跟晒好的鱼干儿一样,皮包骨头。”

他默默地看向屋顶,不再说话。

“魁哥,那不就是被恶鬼吸干阳气?”

上官燕侧着头,小声问道。

“是,他们遇到的必然是只极凶的恶鬼。”

张魁问道“别的呢?”

一个瘦高的长脸年轻人噌地站起身,说“晚上,一只长着绿色面皮,赤发獠牙,三只红眼睛的恶鬼,带领着一队鬼卒,来来回回在镇上穿梭。”

年轻人稍作停顿,满脸怒色的说“这帮畜生,在街上逢人就杀,活生生的食人血肉,吸人精气,无恶不作。”

砰,年轻人一拳打在屋内圆柱子上,发泄自己的愤怒。

“后来呢?”

上官燕连连追问“没有风水先生或者驱魔师?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还能怎么着?当晚就吃了好多人,那些天杀的把剩下乡亲父老全都囚禁在了几处大院子里,每晚都会跳舞杀人。”

“一座碧华寺,从住持智云秃驴到小沙弥,一枪不发全都当了那魔鬼的奴才,青云观的道士倒是好样的,可被那鬼给连窝端了。”

一个小老头气呼呼的站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那此处的山神土地也是废物吗?就看着这些混蛋恶鬼作恶?”

张魁问道。

“镇上的土地庙,城隍庙一夜之间都坍塌了,哪有什么神仙?”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接过话茬,气急败坏地说“要说我这把老骨头,死就死了,可那些年轻人白白送了性命,唉。”

白胡子老头脑袋上没长几根毛,蜡黄的皮肤满是褶皱,他两腮凹陷,薄薄的嘴唇没有一颗牙齿,暗黄色的眼睛上边是两坨凸起的肉疙瘩,嘴里嘟嘟囔囔的。

“老人家别着急,我们三个都是驱魔师,收伏恶鬼那是手到擒来的。”

秦霜拍拍胸口自信地说,见众人不相信,又拿过张魁的腰牌晃了晃说“您看,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几个年迈的老人晃悠悠地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扣头“多谢三位大恩大德……”

“俊生,快去,给三位先生准备晚饭,把我们住的那三间房腾出来……”回过神来的光头汉子连忙吩咐众人,生怕怠慢了三位贵客。

“大哥,不用麻烦,不拣什么,有口热乎的俺们就很知足了。”

张魁充满歉意地说道。

“那怎么行。”

光头汉子又说“客随主便,山里人家,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没过多久,几个村民就抬来四个厚重的青色瓷盆。一盆红彤彤、软烂烂的猪蹄肘子,一盆黄澄澄的土豆鸡块儿,一盆色鲜味美的大葱炒鸡蛋,青白相间的白菜豆腐炖粉条,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俺先吃了。”

饿的头晕眼花的张魁不再多说捞出一只煮的脱骨的肘子,狼吞虎咽般咽下肚,又把两个馒头塞进嘴里。

无心吃饭的山民们便趁着三人用餐的时间,接着讲起了这些天发生在小镇上的事情。

绿脸怪2

“每次杀完人,都会把死者的尸体挂在屋檐底下,那些可怜的人死了还要暴尸户外,不能入土为安,真他娘的造孽啊!”

一个大脑袋、大眼睛,瘦的皮包骨头的半大小子接过话头,恶狠狠地说“那个领头的恶鬼每晚都要一名大姐姐作陪,第二天早晨就会看到那个姐姐的尸体被挂上屋檐……”半大小子铁青着脸,牙齿碰撞得嘎吱作响。

“等俺抓到他,定让他连鬼都做不成。”

张魁暴起的青筋一条接一条从脖颈一直爬到额头,他扭头冲着秦霜说“咱们明天就去。”

“好”

早晨

“他们一个懂法术,一个身体强壮,既认识路又能干些体力活,还请三位多加小心。”

梁昊天小声叮嘱道“一定要保证三位先生的安全。”

“梁叔,您放心。”

梁昊天又是嘀咕了一阵这才送五人上路。

秋天的早晨格外的凉爽,白雾从满是落叶的红土地上蒸腾而起,势头越来越大,渐渐遮住了初升的红日,五人翻山越岭,拼荆斩棘,在茂密的山林中辛苦穿行。

刚开始梁青、二牛还有些拘谨,把这仨一般大小的年轻人当成先生一般看待,渐渐的也就熟络了。

健谈、自来熟的小个子叫梁青,祖上是风水师,对一些抓鬼、看风水等很是在行,他的家人都被绿脸鬼所杀,唯一的妹妹下落不明,这也是他主动来这儿的重要原因。

沉默寡言,憨厚的是梁二牛,以打猎、砍柴为生,体格健壮,这次出来,主要是跟好兄弟搭个伴儿。

“转过这条弯,前边就是平地,骑上小三轮,一个小时就能过去。”

梁二牛面露喜色,连续挥舞了一个多小时的开山斧,并不见他有一丝的疲倦。

“大家小心点儿,这儿附近可能有那鬼物的巡逻队。”

梁青提醒道,眼中满是紧张。

“巡逻队,现在的鬼都这么专业?”

张魁呵呵一笑,说“碰上正好,俺手痒得很。”

“魁哥,小心为妙。”

梁青认真地提醒他,摸出几张白色符咒递给几人说“这些镇鬼符是我爷爷留下的,关键时刻能保命,直接贴在鬼身上就管用。”

“你留着罢俺们三人身上还有一些,够用了。”

张魁摆摆手并没有接受他的符咒,反而还硬塞给梁青、梁二牛兄弟一些天雷符。

秦霜随口问道“梁青兄弟,这绿脸怪什么来历?”

“哥,这只鬼长着三只眼,寻常的那种符咒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我爷爷跟那只鬼交手不到五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附近的神灵鬼魂都被他所驱使,受他节制。”

说起自己的爷爷,梁青眼圈一下子通红。

呼啦啦,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细小的石子儿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呜呜作响。

绿脸怪3

众人各自躲避,二牛跨步上前,抽出另一只金色开山斧,合在一处,挡下大部分沙石。

上官燕躲在张魁身后,悄悄探出头来,嘴里念叨着“风从虎,云从龙,后边是不是藏着一只大老虎啊,咱们去看看。”

“你回来,躲后边儿。”

张魁一把扯住上官燕的胳膊,把她拉回去,给秦霜使个眼色,秦霜左眼青光一闪,一下子看到漫天的沙尘之后蹿出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散发出浓烈的妖气,不是凡物。

“小心,要来了。”

沙尘散去,一只斑斓猛虎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粗壮的四肢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

二牛悄悄把手伸向后背,摸着斧柄,梁青、张魁缓缓捏起一张符咒,随时准备动手。

一阵风起,猛虎借着风势一跃而起,跳出三米高,直扑张魁“孽畜,拿命来。”

电光火石之间,二牛一个纵身挡在身前,金光闪闪的开山斧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猛虎头颅劈去,猛虎见状只得身处前爪格挡,“铛”一声脆响,火光闪过,二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那猛虎跌跌撞撞倒退三步才收稳脚步,它后腿伸直,两爪抠住胸口用力一扯,呼啦一声,整个把自己的一身虎皮给扒下来,扔在地上。

好家伙,未伤人,先扒皮,红的肉,白的筋,弯环腿,头上一双通红的眼睛射出森森寒光,突起的肌肉一条一条横在脸上,四只钢牙,这场景吓得上官燕骨软筋麻,紧紧拽着张魁的衣服不让自己跌倒。

“区区虎妖不劳三位费心了。”

梁青一马当先冲到几人身前,捻决,念一声咒语,一张红色真火符顷刻间飞向虎妖。梁青一手扶起二牛,另一只手轻轻一指,嘴里喝道“爆”那张符咒闻声爆开,掀起数米高的火焰,把虎妖整个吞噬。

梁青拉着二牛就往回走。突然,身后传来呼呼风声,火海中突然出现一只人形的怪物,一缕缕黑烟从他头顶冒出,宛然从地狱冒出的恶魔。

“小心。”

“快走。”

晚了,虎掌风驰电掣一般拍下“铛”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二人同时坠落在地,贴着地面擦出十来米,哼哼着半天站不起身。

虎妖站在原地挠着头,刚才那一下这俩人都应该断成两截的,为啥只是飞出去呢?

张魁加入战阵,那虎妖不敌,卖出一个破绽,被张魁一拳打倒后显出本身,向身后逃窜,正好撞到秦霜身旁,一只天雷符就贴在了猛虎的额头。

秦霜毫不拖延,立马飞起一脚踹飞猛虎,自己则闪到十米远的距离,嘴里念一道咒语,天雷瞬间炸在猛虎头顶。

灰尘散尽,那只猛虎依旧活生生的站立着,身上冒着青烟,血肉都烤熟了,兀自在哪儿嘶吼。

“这都不死,什么鬼玩意儿?”

秦霜惊讶地说道。

身后的二牛,忍着胸口钻心的疼,三步奔到猛虎身前,金光一闪,猛虎干裂的头颅应声而落。

深入虎穴

“青子,刚才那只虎妖跟绿脸怪有关系吗?”

上官燕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

梁青脸色一沉,声音颤抖的说“那虎妖是绿脸怪的手下,喜欢活生生的吃人大脑,死在他手里的乡亲不计其数。”

说到这儿,梁青不禁泪流满面。他接过上官燕递过来的纸巾,哽咽地说“我爷爷就是被他所杀。”

从山坡往下看,是一片整齐的村落,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水正缓缓流经村落边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红光。

低矮的房屋旁边生长着高高的槐树和杨树,宛然一座现代花园。

通过三横四纵七条宽阔的马路就能走到赤马镇的中心,整齐的政府办公楼和华丽的戏楼。

“咳咳”上官燕捂着嘴,皱褶眉头说“怎么这么臭呀?”

张魁抽动下鼻子说“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不过,这么开阔的地方得有多少尸体才能发出这么浓烈的臭味。”

“没错,就是尸臭。”

梁青缓缓地说“这些怪物每天都要杀很多人,尸体都是直接扔的。”

“啊!”

上官燕睁大眼睛,露出惊恐的目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张魁的衣角。

“镇中心有一股黑气缭绕直上云霄,一定是那只妖怪的藏身之处。”

秦霜指着镇中心说道“咱们去把他连窝端了。”

“快走,早到一分钟就能多就一条人命。”

张魁催促道。

“尸体腐烂之后就会有些尸毒,碰上就能要人性命,来一人一颗。”

张魁突然折回来,给四人一人一颗丹药和符咒叮嘱道“这些都是对付邪物的,必要时再用。”

一颗丹药下肚,刺鼻的臭味淡了很多,至少闻起来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

“唔——”二牛跟上官燕纷纷弯着腰呕吐,他们看到了什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直往远处的看的秦霜收回目光,看向脚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肚中一阵翻滚。

深入虎穴2

河岸边的淤泥中满是腐尸,或白或青黑的尸体流出粘稠的绿色液体,有的几乎膨胀成了气球,密密麻麻的苍蝇和蛆虫在烂肉上爬来爬去,甚是恶心。

再看那暗红色的河水,漂浮着很多人体器官和内脏,滑腻腻,油乎乎,随着河水的流动而摇晃着。

“快走,别停。”

秦霜催促众人赶紧动身。

梁青也附和着说“对,这里应该会有绿脸怪的巡逻队,咱们快走,被发现就糟了。”

张魁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精致的瓷瓶儿,说“这是牛眼泪和菖蒲的混合物,抹在额头能看到鬼。”

“早就听说牛眼泪可以见到鬼,终于能好好看看了。”

上官燕兴奋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禁一脸失望地说“怎么啥都看不到?”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就怕你是叶公好龙。”

张魁解释说。

“切”

五人在梁青的带领下穿过赤马河,正式踏入赤马镇镇区。刚一落脚,风云突变,顷刻间黑云密布,直压大地,蓦地升起一团黑雾,遮天蔽日,不辨东西,不分南北。

秦霜往四周看了一遍说“我能看清,跟在我后头。”

往日光滑的青石板路表面都是些干涸的血迹,黏糊糊的,踏上去就像踩在口香糖上一样抬不起脚。

漂浮在半空中一团又一团绿色的荧光,忽高忽低的向两边散去。

“停”秦霜挥挥手停下脚步,路口右侧应该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像是人的脚步,但又听不到呼吸声,动作僵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好,快靠墙蹲下。”

秦霜惊呼一声,身后四人听着他的号令,侧身蹲在墙脚,“刺拉,刺拉”伴随着浓郁的尸臭味儿,一群行尸簇列队经过。

面部青黑,身上流着浓绿色的液体,身体僵硬跟个木头人似的,发出沉闷的哼哼声。

不到十分钟,秦霜又摆摆手,小声说“前边有两只小鬼,咱俩一人一个,别让他跑了。”

“我要那只大的。”

“小的给我。”

秦霜捏着一张红色真火符,看了一眼张魁说“我数到三,咱俩同时出手。”

“一”

“二”

“三”

一红一白两团火焰同时出现在两个小鬼身上,迅即将它吞噬。

这赤马镇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城市,可毕竟是附近的中心,山里人家柴米油盐,通常会选择到这儿来购买,一些常见的商品也都有,到了赶集的那天也是人挤人,赶场的络绎不绝。

不过,现在这里却是另外一幅场景:戏楼旁边燃着三只巨大的油灯,四处攒动的黄色火苗足有两米来高,到处都是一堆堆的尸体,从戏楼门口一直延伸出去两条黑色铁链,铁链上挂满了不圆滚滚的球状物。

“真有情调,还知道点灯?”

上官燕探出头问道“绳子上挂着的是铃铛吗?真是难道妖怪都喜欢这些吗?怎么不响?”

“那锅里点的应该是人油,灯芯用的是人皮。”

梁青摇摇头,眼中射出寒光,说“至于燕子说的铃铛,那是人脑袋吧?”

“啊——”上官燕惊叫一声,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只是张嘴乱叫。

“姑奶奶,小点儿声。”

张魁连忙捂住她的嘴,等她安静下来,才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别怕,有我在。”

张魁一边安慰她,一边往自己额头上滴几滴透明的液体。

“我才不怕,我也要抹牛眼泪。”

上官燕很快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发颤的嗓音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看着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自己跟前撒娇,张魁骨头都酥了,脑袋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在上官燕额头上滴上牛眼泪。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快走。”

秦霜催促道,上官燕脸色一红,低头跟了上去。

“大家小心,尽量不要出声。”

秦霜弯腰走在最前边,低声嘱咐道。

“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得众人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看向身后。

二牛揉着脑袋呵呵直笑说“不好意思,嗓子痒。”

他的这一声使得粗壮的火苗都颤动了好几下。没走三步,又听到咯吱一声,梁青和上官燕立马停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慢慢回过头。

“呵呵,不小心踩到盒子了,抱歉。”

二牛大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秦霜、张魁心头一下子走过数十头草泥马。

“二牛,魂儿都快被你吓跑了。”

梁青抱怨一句。

“呜呜——”五人周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凉飕飕、阴惨惨,像是有人趴在耳边给自己吹气儿。

上官燕余光看到一只红衣女鬼正飘在自己身旁,她以为女鬼看不到自己,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可那女鬼越来越近,一直靠到了跟前。

原本清秀的面孔忽然变得凶狠,五官变形,黑漆漆的眼睛渗出两道鲜红的血液,猩红的舌头耷拉出来,上下舔舐着,满是尖牙的嘴巴咬向上官燕白皙的脖子。

“动手。”

秦霜一声惊呼,跟张魁同时转过身,朝上官燕身后扑去。

十来只恶鬼从他们身后飘来,霎时间阴风四起,四周更是刮起了数不尽的小漩涡。

“别动。”

秦霜大喊一声,手中飞出一团捣碎的大蒜,不偏不倚正中恶鬼眉心,。

“啊”恶鬼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化作灰尘,随风而去。

上官燕左侧的红衣女鬼脖颈被张魁一把攥住,连捽三下,捽到墙角,她哪里见过这等凶恶之人,直撞得神魂颠倒,魂飞魄散,刚起身就看到一张大脚直飞面门,香消玉殒。

三只青衣男鬼伸出长长的爪子将梁青团团围住,下手之际却发现自己的猎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梁青身手矫健,绕到恶鬼身后,飞出一把铜钱,叮铃咣啷天女散花一样倾泻在青衣鬼头顶,瞬间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二牛猛然跳到两只鬼头顶,金光闪过,两颗头颅高高飞起,生出的白色火焰在空中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尔等何人,敢擅闯鬼王府?”

男人粗壮的声音炸雷一般响起,惊出几人一身冷汗。

鬼头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群鬼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领头的是一个虎背熊腰、将军打扮的人。

他端坐马上,头戴古式钢盔,身罩金色锁子甲,脚蹬黑色长筒战靴,手持两颗金色大铁锤,左胯长剑,右挂劲弓,两只明珠一般的眼睛在护目罩下闪闪发出白光。

“绿脸怪有两个头领,一个是僵尸,另一个是只鬼,就是他了。”

梁青悄悄地说道,简单介绍了眼前只鬼的来历。

“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大手一挥,喝道“小的们,拿下。”

身后那帮鬼卒像是饿疯了一样吼叫着冲到跟前。

这些鬼卒脚步整齐,九只一组,三个拿盾牌,冲在最前;三只拿大刀跟在身后;还有三只手持长矛,随时准备出手。

剩下九只骑马的则跟在鬼头领身后静止不动,十匹马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嘴里喷着青烟,格外的瘆人。

梁青先出手,捻决,念咒,怒喝一声“去”只见三张红色符咒整整齐齐地飞到鬼卒头顶,梁青手指突然张开,“爆”“砰”三只符咒同时爆开,一团团白色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纷纷粘附在鬼卒身上。

那些鬼卒只是拍打一番,便从头顶降下一团冷气,扑灭身上的火焰。

“怎么可能?这可是真火。”

梁青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这一切,心想:就算我实力不够,可真火符乃是鬼物的克星怎能如此不干用?

“这些是阴间的鬼卒,不怕火。”

张魁一边说,一边捻决,念咒,一张白色天雷符转眼就杵在嚣张的鬼卒面前。

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不知深浅,还以为跟上次的一样只是张废纸,哪里想到白色符咒迸裂的瞬间,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在鬼卒中来回穿梭,直接消灭近一半儿的鬼卒。

剩余的两队立马改变策略,纷纷散开,拉开间距,将五人团团围住,转眼就冲到跟前。

短兵相接,人多的一方优势就先出来了,你格挡下一刀,就有两三个长矛刺来,防不胜防,况且只有张魁、秦霜二人有天雷符,剩余三人只能是仓促应对,没一会儿就伤痕累累,气喘吁吁。

“霜子,他俩没天雷符不行,得送几张过去。”

张魁一边护着上官燕,一边看着梁青、二牛两人,担忧地说。

“你在这儿,我去。”

秦霜一掌拍碎鬼卒的脑袋,开出一条血路。

另一边,梁青咬破手指,趁着打斗的间隙分别在桃木剑和金斧上画上一道奇怪的符咒,两件兵器瞬间就光芒大盛,可“开光”的兵器也只能在鬼卒身上留下一道白印,两人渐渐被逼到墙角。

眼看四五支明晃晃的钢矛直戳心窝,二牛心一横,挥舞着斧子挡下钢矛,嘴里骂道“去你娘的。”

两只鬼卒逮着机会,同时砍向其后背,一只大刀被梁青挑开,另一只则砍在了他的肩膀,顿时伤口血流如注。

恰好,秦霜及时赶来,电光闪闪的拳头一下子打飞砍人的鬼卒,掏出一粒丹药放入梁青口中,嘱咐道“先别动,这些鬼卒交给我俩。”

说完,他就在二牛的金斧画上一张惊雷符,说“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抵挡。”

眼睛通红的二牛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在鬼卒中横冲直撞,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

“废物”鬼头领怒骂一声,纵马而来。

整条街都是马蹄撞击石板板的“哒哒哒”声,那些战马眼冒绿光,嘴里喷着青烟,骑兵头颅往外喷着白色火焰,冲了过来。

张魁轻声说“燕子,你躲好不要出来。”

轻轻在上官燕头上贴了一张辟界符,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应敌。

秦霜侧身躲过斜劈来的长刀,“刷”寒气森森的长刀贴着胸口划过,未等秦霜反击就抽身而退,一点儿都不纠缠。一个刚走,下一个骑兵冲着秦霜腰间横扫而来。

秦霜“噌”地跳起,踩着刀柄,一个翻身,直蹿到它背后,拳头白光一闪,连人带马一块儿打倒在地。

那边张魁更是勇猛,硬生生拽住两柄长刀,使得两匹鬼马不断嘶鸣愣是动弹不得,身后又冲过两骑,一个攻上路,砍向张魁后背,另一个攻下路,长刀斜向上,挑其大腿。

两骑来势汹汹,瞬息间已到眼前,张魁后背一阵发凉。

“别碍事。”

秦霜暴喝一声,跳在兄弟张魁身后,用身体撞开两骑。

“啊——”身后张魁胳膊突然甩开,相峙两骑人马齐齐跌落在地,顺手将手中的两杆钢矛甩出,将其钉在青石板上。

另一旁,缓过神来的梁青跟二牛一人相互配合跟一个鬼骑打得热火朝天,桃木剑攻马,金斧就砍鬼卒,鬼骑一时不慎被桃木剑刺进胸膛,那金斧随之斩断鬼骑的头颅。

“你们先走,我解决掉这只鬼头领后再去找你们。”

秦霜轻松地说。

“不行,他是俺的,我留下你们走。”

不等众人答话张魁甩开步子迎上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小心。”

秦霜叮嘱一句,对着目瞪口呆的三人说“咱们走。”

“啊,这样不好吧?”

梁青担忧地看着张魁说“万一魁哥有危险呢?”

“是啊,俺看还是留下来解决了这个东西再走。”

一向寡言少语的二牛也瓮声瓮气地劝道。

秦霜摆摆手说“需要帮忙他会说的,不用担心。”

秦霜自顾自地走到前边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还想救人吗?”

上官燕悄悄擦掉眼泪,冲着张魁喊“魁哥,你不能有事儿,我还想跟你闯荡江湖呢”

二牛突然转身,把自己的一只斧子扔向张魁,喊道“兄弟,拿上俺的斧子。”

四人告别张魁,直奔绿脸怪所在的地方——戏院,穿过尸体堆和人脑袋做的风铃,有惊无险地走到戏院大门,镇宅的两个石狮子眼睛都被沾有人血的红布给盖严了,不见往日的威风。

秦霜轻轻推开朱红色的大铁门,“咯吱”门轴发出巨大的响声,长时间地回荡在四人耳中,此刻,他们已经分不清那声音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呛得几人咳嗽不止,不得不掩住口鼻“咳咳,咳咳。”

院内四角各有一盏齐墙高的人型灯,通体白色,从脑袋上拉出一条灯芯儿来,燃着微弱的火光。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上官燕问道,她见秦霜看得认真,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见到了她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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