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听完之后,时野的眉宇间流露着震惊之色。“当初洛洛的长生灯灭过吗?”
“灭了好些年,但我一直没有把灯盏扔掉,我起了个卦,卦象指示灯盏必须留着,我虽然不知道为何,但隐约能猜出一二。只是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初洛死了之后,族人的士气一度陷入低迷状态。即便那个时候,巫师都没有将卦象的消息告知他们,直到洛的长生灯重新亮了起来,他才明白,时机终于到了。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洛洛会回来。“所以你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洛洛没死?”
巫师不置可否。“生与死本就没有区别。有人活得像个死人,行尸走肉;有的人死了,世上却处处有他的影子。生生死死,只不过是个循环罢了。”
时野不由得再次对巫师敬佩起来。他当初还在为洛的死而愧疚自闭的时候,是巫师的几番话让他慢慢想通。那会儿时野就已经对这位老人家产生敬仰之心。如今回头仔细一想。若当初他想不开,自寻死路,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跟洛洛重新相遇了。巫师淡笑着看着时野。“年轻人切记,珍惜眼前人。”
“是,我绝对不会再错过她。”
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洛洛那孩子,身上还有很重的包袱与使命,往后的日子,希望你能陪在她身边,护着她,协助她。”
时野不止一次听说过关于洛的使命。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是什么样的使命?”
“我不好说。”
巫师拒绝告知。“这必须是她自己想起来才算数,而不能透过别人的传达或命令。如若她这辈子都想不起,那你就当我没说过。但我相信,她一定会记起来的。”
时野总觉得巫师说的话特别玄乎,却又话中有话。两人谈话结束。回到阿卡巴族所在的洞室,他们已经搭建起了篝火晚会。云锡和属下们也被邀请加入其中。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昏暗的光线下,洛灿烂的笑容如同冬天里的星、春天的花。时野站在远远看着他们开心地玩闹着,心情愉悦的同时,还掺杂了几分纠结。洛洛现在算是彻底恢复记忆了吧?那她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去了吗?如果没有想起的话,无所谓,他一个人守护着两个人的回忆也行。只要洛洛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小子,我有话要问你。”
突如其来的一把声音打断时野的思绪。他转头看去,就见身形高壮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边。塞西尔早就发现了站在角落默默看着洛的时野,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主动走上前来。“伯父请说。”
“你对我女儿,是不是真心喜欢?”
时野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是,绝对真心。”
他眯了眯眼睛。“以前你似乎并不喜欢她。”
“当初是我有眼无珠,但往后的日子,我保证会让她每天都幸福。”
如今已经认清楚自己的真心,他不会再放开洛洛的手。时野万分真挚。塞西尔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男人不是口头忽悠人的。“你可知道我们阿卡巴族人的寿命是你们普通人类的两倍,甚至更长?”
“我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要怎么保证她的幸福?你死了,她还有一百多年的光阴要自己过。”
时野的脸色一沉。他着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塞西尔见他答不上来,继续把话说下去。“当初,洛洛执意要离开森林去找你的时候,我跟她的母亲万般不同意。除了不希望她经历爱情的伤痛,也考虑了你们之间的鸿沟。她是狼人,你是人。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我们这种族,充其量就是个有脑袋的动物而已。”
时野的脸色僵硬,连忙解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没有想过,但别人呢?若我女儿跟你一起在外面生活,终究要承受别人的眼光。我虽然住在森林,却也见识过外面的社会。我知道人类的脾性,也知道人类有多看不上我们这些半人半兽的族群。”
这并不是威胁和批评,而是塞西尔隐藏已久的伤痛。他当年为了替族人争取自由,独自离开森林,试图在外面寻找最适合阿卡巴族人的落脚处,岂料却遭遇了绑架,被抓到实验室做研究,以及各种惨无人寰的虐待。塞西尔最担心的是女儿也会经历跟他一样的事情。因为塞西尔对时野还抱有质疑的态度,认为他并不能给洛洛百分之百的安全保障。时野知道酉长不是刻意刁难。若换位思考,时野是塞西尔的话,早就将人类赶出阿卡巴族了,压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机会被拐走。“伯父,我知道现在自己答应的一切,对你而言都只是空口白话,但还是希望你能给我机会。我承诺保护洛洛一生周全,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她半分。”
这是时野所能做的事。塞西尔那双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眸,认真盯着时野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释然。“你记住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倘若哪天洛洛在你身边过得不幸福,我定会扒了你的皮。”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时野嘴角勾起。他知道塞西尔这是同意他跟洛洛在一起了。洛许久没有这么快心过。玩了一整个晚上,竟然丝毫不觉得累。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学业烦得脑子一团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篝火晚会结束后,洛找了好久,才在水帘洞找到时野。“阿野,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