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幕悄悄爬上枝头。皇宫褪去白天的华丽优美,披上夜的薄纱,散发着一股神秘和庄严。何公公:“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今夜您还未翻牌,您看?”
皇帝合上奏折,想了想,说:“去成贵妃那,朕有些时候没去了。”
何公公:“遵旨。”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成贵妃的寝宫,却见她宫殿门口漆黑一片,只有两名守门的宫女。宫女跪地:“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身。”
皇帝眉头蹙起,抬脚就往里头走去。来到寝宫里,就见成贵妃匆忙出来迎接:“臣妾参见皇上,臣妾未能及时迎接,请皇上恕罪。”
皇帝听出她的声音不大对,走近她问:“不用多礼,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成贵妃急急后退两步阻止他:“皇上请止步,臣妾这两日感染风寒,不便侍寝,还请皇上见谅。”
说完,她偏头咳了几声,又说:“臣妾听闻皇上已有多日未曾去过姐姐宫里,不如您晚上去陪陪姐姐?”
皇帝深深的看着她:“叫太医来看了吗?既然爱妃身子不适,那朕就不打扰你了,好好歇息,好了朕再过来。”
成贵妃跪地谢恩,送他离开宫殿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哪里有染了风寒的样子。她招来宫女耳语一番,挥挥手让她下去了。皇上出了成贵妃寝宫,当真去了皇后的寝宫,还不让人通报,直接过去。皇后的寝宫一片喜庆,从十五王爷和叶苏月离开后,她便让汤京墨去换下太监服,换上她精心挑选的布料做成的衣裳。看着玉树临风,帅气绝美的亲儿子,她的眼眶又蓄起泪水:“像,真的太像了,跟你父皇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当年他也是穿的这身衣裳跟母后见面的。”
汤京墨主动扶她到榻上坐下:“您很爱父皇,听皇叔说,父皇也很宠爱您。”
皇后抹去眼泪,笑容很美,只是眼底满是无奈和凄凉:“你父皇确实很爱母后,可是母后到底年老色衰,比不上那些年轻的秀女,也无心跟成贵妃争夺,皇上未免会顾不上本宫。”
汤京墨很想问她,为什么皇帝一定要那么多女人?不止皇帝,就是平民百姓,但凡妻妾成群的必定争斗吵闹不休,为了争夺地位和财产,甚至连亲生孩子都会成为筹码。可是养父母不同,他们互相扶持,从一穷二白,到衣食无忧,后来他经营了锦里客栈,赚了不少银子,父亲却从未想过要再纳妾,一心一意戴母亲。这也是他为什么听到叶苏月说一世一双人时,被她触动,却不觉得不妥的缘故。但他无法问出口,只是避重就轻说:“父皇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而且儿臣回来了,您就可以放心了。”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站在妻子的立场,她何尝不想皇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只宠爱她一个?可她是皇后,必须为江山社稷,为子嗣着想,要得体大方,要母仪天下,要把心酸往心里咽,把一个个女人送到皇上的身边。她深深的凝视汤京墨,笑了笑说:“母后一心牵挂的皇儿平安无事回到母后身边,比什么都重要,来,你跟母后说说抚养你长大的养父母的事,说说你的成长经历,虽然晚了,但母后还是想知道。”
汤京墨从他懂事的记忆开始说,尘封的记忆再被翻出来,依然清晰如昨日,他的表情,眼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是对那个家的喜爱和感激。皇后仔细听他叙说,仿佛看到小小的他围着自己转,拉她的衣袖,用可爱的奶音软软的叫唤她母后,或趴在她怀里熟睡,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做了美梦时笑弯了眼。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晚膳,小厨房几乎使出这辈子的本领,精心制作了一桌精美可口的菜肴,给汤京墨接风。皇后几乎没动筷子,就顾着给汤京墨夹菜盛汤,笑着看他大快朵颐,好像这样就能吃饱了似的。太监高声宣告皇帝来的时候,两人都是脸色一变。皇后立刻让贴身宫女带汤京墨去别苑藏好,伺候的宫女快速将碗筷换了位置。好在皇后面前的那碗饭几乎未动,扯个理由便能蒙混过去。她匆匆起身到门口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也不知会臣妾一声。”
皇帝亲自扶她起身,握住她的手,往里头走:“朕这些日子忙,都没过来,刚忙完就想来看看你。”
皇后的目光微闪,灿烂的笑容浮在脸上:“皇上有心了,臣妾很开心。”
皇帝走到桌边,看到这一整桌的饭菜,还有两人的餐具,脸色立刻就不好了:“皇后,你今夜有客人?”
皇后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皇上误会了,只是臣妾一人用晚膳难免觉得冷清了点。”
皇帝一怔,握紧她的手,将她搂入怀里:“是朕冷落你了,以后朕会多抽时间陪你的。”
皇后摇摇头,靠在他怀里说:“皇上日理万机,在所难免,臣妾没事的,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就知足了。”
皇帝在心里叹息,他的皇后就是太善解人意了,多希望她偶尔也任性一点,像他还未登基为王前一样。两人静静相拥片刻,皇后轻轻推开他,吩咐下去:“来人,重新备膳。”
“不必了,朕也饿了,就这么吃。”
皇帝拦住她,随她一块儿坐下,就一瞬间的事,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皇后只得作罢,拿起汤京墨用过的筷子,吃他吃一半的米饭,一股幸福感将她整个人围住。用过晚膳,皇后陪他坐了会儿,就出声催促他:“皇上,夜深了,您明日还得上早朝,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帝深深的凝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皇后这是在赶朕走,果真是对朕有怨了吗?”
皇后的脸一僵,连忙起身跪下:“皇上,臣妾对您绝对没有怨,只是担心皇上龙体安康而已,请皇上明鉴。”
皇帝这回没扶她,也没让她起身,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罢了,早些歇息,朕回去了。”
皇后不敢抬头,跪着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抬头,冷汗已经浸湿她的额头,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们还没找到,现在就让他们相认,有些风险。宫女扶她起来,担忧问:“娘娘,您还好吗?要不叫太医来看下?”
皇后摇摇头:“本宫没事,你差小厨房做些点心送去墨儿房间,交代他这两天乖乖在房间里待着。”
宫女应下,扶她在软榻坐好,才退下。宫殿外,皇帝刚出皇后寝宫,就说:“去查,朕要知道皇后陪的是谁!”
何公公的脸色微变,有些不可思议:“皇上,您是说?”
“你真以为皇后说的是实话?”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从他看到那桌子菜,就肯定了皇后的宫殿有人,而这人有很大可能性是男的,他跟皇后快二十年的夫妻了,还不清楚皇后的食量吗!再者,他的那把凳子,还有温度,明显是他到之前还在凳子上,因此他肯定这人一定还在皇后宫殿里。最后一点,也是他最苦涩的一点,他的皇后已经不爱他了吗?竟然不想他留下过夜,别的嫔妃都恨不得他天天翻她们的牌!还有成贵妃也不对劲,放在以前她染个小风寒都要闹得全宫中的人都知晓,这次却闷不吭声的。莫非她已经知道皇后的事情?皇帝忍着怒气回到寝宫,挥退所有下人,坐在床上等何公公的回复。大约一刻钟后,何公公前来报告:“皇上,奴才打听过了,今日除了十五王爷和他的贴身宫女外,还有已经太监,只是这名太监进宫后就不知所踪了。”
这个消息对皇帝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老十五到底还是背叛了他?跟他的皇后串通一气?他忍住怒气,咬牙切齿道:“活生生的人难不成会消失?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何公公面露担忧:“皇上……”皇帝猛然大怒:“去找!”
何公公赶忙噤声,匆匆退下。他是一路看着皇帝和皇后过来的,怎么也无法相信皇后会背叛皇帝,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他咬咬牙,直接往皇后的宫殿去。成贵妃听到皇帝果然怀疑起皇后,笑得像偷到腥的猫,接下来只要引导何公公找到汤京墨,再栽赃皇后找了假皇子试图欺骗皇上,把她盼了十六年的皇儿投入大牢,结局就定下来了。当年那名宫女和太医早就被她赐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定她是亲眼看到皇后之子死了,那汤京墨就必死。叶苏月不知道皇宫里才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和杨默沫在房间里一待就到晚上,直到管家来请用晚膳,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杨默沫伸了个懒腰,放下涂鸦,欢天喜地的去吃饭。叶苏月揉揉酸胀的眼睛,站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软软的倒下。宫女惊呼:“叶姑娘!叶姑娘晕倒了!来人啊,快请太医!”
杨默沫猛然回头,只看到叶苏月躺倒在地上,大惊失色:“月儿!”
她赶紧上前,和宫女把她搬到床上,六神无主的握着她的手:“月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大叔,大叔呢,快去叫大叔过来。”
不用她吩咐,已经有宫女飞奔去通知十五王爷。不到片刻,十五王爷就匆匆赶来,接住哭得停不下来的杨默沫,将她抱在怀里,来到床边查看她的情况。叶苏月看起来只是熟睡了而已,没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