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感受是微微的麻辣混着芝麻的香味,似乎还放了些他吃不懂的酱料,只知道这股陌生的味道正在刺激他的味蕾,带领他的味觉享受别样的旅程。他的眼睛微微瞪大,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挑了一块白菜梗送入口中,轻轻一咬,白菜的甘甜混着酱汁的风味,新奇又美味!木耳脆脆的带点咸味,花菜软硬适中,冬瓜片煮得绵绵的,还有那土豆片,绵绵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最难得可贵的是,这么多种菜混在一起,味道竟然一点都不冲突,好像天生就该这么配一样。至于那鸭胗鸭肠更不用说,很脆,咬起来毫不费劲!叶苏月托腮看着两个大男人埋头吃得顾不上说话,就知道麻辣烫这东西稳了!连锦衣玉食的楼老板都这般喜欢,那她还顾虑什么?挽起袖子放手干啊!两人连口汤都没放过,就差没将碗舔干净,纷纷满足的放下筷子,拿起一旁备着的软巾擦汗,真的是一人一身汗。像叶苏月这干吃辣椒都不会满头大汗的人,每每看他们吃点辣就汗流不止,总是觉得挺神奇的。这会儿她挺直腰板,他们吃完了,是该开始讨论正事了。楼少恒放下软巾,浑身畅快说:“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汤,说面汤你不会介意吧?”
叶苏月摇摇头,露出一个宽容的笑:“不会,严格说起来也是面汤的一种,看你们吃这么香,我决定明天就另开一个灶单独做麻辣烫,只是楼老板,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楼少恒闻言瞄了一眼汤京墨,笑吟吟的说:“这么巧,我也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汤京墨喝着茶,木着脸在一旁听他们激烈的互相探讨,把事情说开,然后各取所需,达成了愉快的共识。末了,楼少恒又提起想购买酸辣萝卜的事:“少夫人,这脆萝卜我很喜欢,听汤少爷说你刚好泡了几坛,就想跟你买一些,只是汤少爷开口要价一斤一两银子,你看?”
叶苏月眨眨眼,脑中自动回放汤京墨的叮嘱,果断点头:“相公说多少就多少,请问楼老板要多少?后天就能交货。”
楼少恒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瞪了眼明明暗爽在心里还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汤京墨,当场就想拍桌子跟他打一场!面对叶苏月期待的注目礼,他只能认栽,伸出五个手指头:“先给我来五斤,还有那卤花生……”叶苏月偷偷瞄了眼汤京墨,见他没啥反应,就不好意思的说:“卤花生的配料很简单,我一会儿写张方子给你,恩,免费赠送。”
楼少恒喜逐颜开,二话不说就点头:“那就多谢少夫人了,这脆萝卜我打算长期购买,有劳了。”
叶苏月偷偷在心里比V,这半卖半送可比直接卖方子来得赚钱,一张卤花生的方子最多卖个五十两,可是脆萝卜一斤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嘿嘿。汤京墨无语凝噎,夸自家娘子聪明的同时,忍不住想这楼少恒别是个傻的吧?或者是,美、色误事?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盯着他的笑脸,几乎捏碎茶杯!楼少恒的心沉了沉,面上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吃饱喝足,道别二人,一如来时那般慢悠悠的踱步回去,脸色有些凝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汤京墨没错了,寻觅了这么久终于有结果了,他本该感到高兴的,可是此时的心情却是称不上高兴。酒楼里,江星辰忙了一天,趁着天黑之前钻进厨房里,亲自下厨,还温了一壶小酒,打算晚上跟楼少恒把酒言欢。可是等她好不容易把最近学会的几道下酒菜做出来,酒也温好了,却不见了楼少恒的身影?询问后得知他去了锦里客栈,气得脸都歪了!自从她看上楼少恒后,为了能得到他的心,成为楼夫人,她就差亲自当店小二招待客人了,可是他对自己永远是客客气气的,即使温柔似水的笑,也觉得疏离。刚开始她以为除了楼少婷外,他对谁都这样,直到亲眼看到他面对叶苏月时,那不一样的笑容和眼神,才知道自己又输了。不甘心,她怎么会甘心被叶苏月抢走一次男人后,又要被抢走第二次?她摸了下袖口,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无比,吩咐掌柜的等楼少恒回来,告诉他自己在房间里等他,就先上楼去准备了。把她事先准备好的药倒进酒壶里,摇匀了后,紧张的坐等楼少恒回来,只要他喝了这杯酒,楼夫人的位置就非她莫属了!楼少恒一回到酒楼,急着往二楼去,掌柜的却拉住了他:“老板,江姑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在房间里等着。”
他的眉头一皱,点点头:“我知道了。”
打开房门就见江星辰慌忙起身,含羞带怯迎上来:“公子,我这两天跟娘亲学了几道下酒菜,想做给你尝尝。”
楼少恒扫了眼菜色,说不上不好,但是比起叶苏月的手艺,被苏甩出了十万八千里:“这些事情交给厨子做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江星辰的心里微微发酸:“人家特地做给你吃的,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楼少恒带着歉意笑笑:“谢谢,不过我刚用过晚膳,实在是已经吃不下了,改天再请你共饮,当做是赔礼了。”
不是没猜到他是这个反应,只是她都准备好了,岂能让他说不就不?她按捺住怒火,拿起酒壶斟满酒杯,并亲自端起递到他面前:“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只是难得温好的酒,就当是陪我喝一杯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哀求,唯独眼神有些急了,生怕他不喝似的。“好。”
楼少恒接过,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面不改色的仰头一口喝下,放下杯子后,就下逐客令了:“入夜了,让伙计送你回去,以免碰上黑衣人。”
江星辰见他把酒喝下去了,哪里肯走,又要去倒酒的时候,楼少恒已经出声让伙计将酒菜撤下,并交代要将她送到家门口。江星辰那个气哦,可是楼少恒已经转身进了里间,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好闯入,只得闷闷不乐掉头离开,离开之前她很有心计的将手帕扔在桌边。走到楼梯口时,她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哎哟,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啊,哎哟,好疼啊。”
伙计被她给吓了一跳,连忙扶她下楼:“你,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肚子疼了?大夫,我去叫大夫。”
江星辰的脸色一变,立刻拉住他:“不用叫大夫,这是老毛病了,你,你扶我上楼休息下,很快就好了。”
伙计不明所以,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听她的话,将她扶到楼上,按她的吩咐送去楼少婷的房间。她下的那个药,药效很快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反应了,如果她就这么走了的话,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楼少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听伙计的解释后,她神神秘秘的将伙计赶走,把房门一关,喊来侍女准备东西。江星辰连忙摆手:“还没来呢,我只是老毛病了,月、事来的前几天,就会肚子疼,等过后又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坐会儿就好。”
楼少婷还想说什么,她又岔开了话题,只好算了。江星辰一边跟楼少婷闲聊,一边关注隔壁房间的声音,心里不由得纳闷,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药下得不够?不行,她还是决定再去看一下,就借口东西掉在楼少恒房间,去敲门想看个究竟。楼少恒确实是把酒喝下去了,只是他一转身就用内力将酒逼出来,酒里被放了那么重的药,他怎么可能没察觉?说来这个女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当初他打着利用她去对付锦里客栈,对付叶苏月,结果她倒好,天天折腾起酒楼来。不得已,他只好下个暗示,让她趁现在锦里客栈刚重新开业,赶紧下手,否则拖越久就不利。他一边监视锦里客栈的情况,一边等她来敲门,得尽快将她打发走后。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应道:“什么事?”
江星辰一听他的声音就呆住了,这声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连一点异状都没有:“是我,星辰,我的手帕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间里。”
楼少恒应了声让她进来,冷眼看她一脸疑惑的捡了手帕离开,立即叮嘱伙计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并将房门反锁了。接着,他换上夜行衣,接着夜色的遮掩,悄悄从窗户跃出,躲在酒楼旁的大树上,一动不动的蹲守。叶苏月送走楼少恒,用方才做麻辣烫的汤底,一人做了一碗给他们当夜宵,把善后交给他们,就开开心心的回家了。“相公,楼老板的钱真好赚,我今天弄了葡萄下去酿,等下个月就能酿出甜美的葡萄酒,你说这回要卖多少银子?”
叶苏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来那一天了。汤京墨一听又是楼少恒,就不干了,这回不谈价格,只是奇怪的问她:“酒在镇上很好卖的,特别是你自己酿的葡萄酒,必定好喝,大可自己出售不是?”
叶苏月笑笑说:“我们是客栈,主要给路人供应三餐,希望他们能吃饱吃好,不餐风露宿,而且也实在没精力连夜宵都经营,再者,酒这种东西还是酒楼合适,不是吗?”
汤京墨无法反驳,虽然她没说,但是她推出如此便宜的套餐的用意,从她平日里的举止可以猜出一二,只是他不喜月儿同楼少恒有过多接触,别扭的说:“镇上还有别的酒肆。”
叶苏月仰头,接着月光观察他的神情,琢磨了下他的反常后,忍不住心底雀跃,按捺住激动的情绪问他:“相公,你不喜欢楼老板吗?可是他给的价高,而且我今天也跟他达成协议了,日后他店里的鸡杂鸭杂都卖给我,不然我上哪儿去买那么多来做麻辣烫?”
汤京墨顿时感到后悔,早知道他就阻止月儿做什么麻辣烫,不吃也没事,总好过现在两人的来往开始密切!而且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不容乐观!“卖给他可以,但是我要跟着去,你不许一个人去见他。”
汤京墨想,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叶苏月忍住极力想要翘起的嘴角,乖巧应下:“好,听相公的,等赚到家财万贯,我们就把客栈丢给掌柜的,然后去四处游玩,看看山看看海,看看这一片土地多辽阔富饶。”
她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好像能催眠人一般,带领汤京墨的思绪跑到远方,仿佛亲眼见证了青山绿树,广阔江山。他握紧她的小手,轻声说:“好,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只带你去。”
叶苏月红了眼眶,柔顺的倚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你说的,不可以食言。”
汤京墨扬起笑脸,月光下的绝世容颜,美得动人心魄。藏在暗处的楼少恒,看见汤京墨和叶苏月从客栈出来后,视线在他们二人周身搜寻,等他们走出安全距离后,他才猫着腰,悄悄跟上。一直跟到他们二人回到汤府了,还蹲在暗处耐心等候了许久,果然让他等到了快速闪入汤府的两道黑影。他又观望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换下夜行衣,心情颇为愉快的下楼,亲自到厨房跟厨子探讨卤花生的改良方子。叶苏月回到家,沐浴完后,把客栈的设计图从柜子里取出来,从头仔细修改,因为接下来肯定用得上。隔天如她所愿,一到客栈就开始准备麻辣烫的汤底——大骨汤,然后揉上大缸面团,做成面条或者蒸几个馒头做主食。等菜类和肉类也先准备好了,才根据配料手写了一份价格表,贴在柜台上。再临时将宣纸裁成巴掌大小,等客人上门了,让客人自选,然后汤京墨按号码标注好,让伙计将菜单送到厨房,上菜时只要对菜单就好。不是长期做,叶苏月也就没花心思去想别的方式。而且,她打算今晚先弄个烧烤摊出来试烤一下,好久没吃烧烤了,想起来口水就哗啦啦的流出来。厨房一切准备就绪,叶苏月趁着还没到午膳时间,就去了一趟铁匠店,把烧烤架的做法说明一番,并附上设计图。铁匠是个聪明能干的铁匠,一听就懂,将设计图再仔细看了一番,就应承下来,开始制作这陌生的烧烤架。叶苏月付了定金,慢悠悠的回客栈路上,想着伙计们住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就拐去点心铺,买了点糖霜,糕点,拐去送给周嫂的孩子们。孩子们对她本就亲,收了礼物更是欢天喜地的围着她转,直到她不得不离开,才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拜拜。她忍不住想等过几年她长大一点,也要给相公生几个孩子,最好是儿子在前,女儿在后,这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