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陆天涯点头，承下了这个情。“那烟雨就做主了，陆兄带着她一同去接受道心拷问吧。”
苏烟雨道，“到时若是能入我仙门，陆兄要常来探望才是。”
陆天涯点头，带着凌笑雪纵身飞下了石台，慢慢地向着空地走去。苏烟雨则带着身后的几个镜月山的弟子径直向着空地飞去。“我替你做主了，你没意见吧？”
陆天涯问身旁的凌笑雪，“没意见。”
凌笑雪道，“谁敢对仙人有意见呢，视凡人如蝼蚁。”
刚才提及凌笑雪时苏烟雨便早就犯难了，对于凡人。在修仙者眼中与其他生灵无异，比如蝼蚁，只是可有可无的生命而已。可凌笑雪却又是陆天涯的妻子，苏烟雨没办法只好用“她”代替。“仙门大教世代修仙，对于世俗凡人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这些人生长在那些环境，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凡人有些看法，并非是别人无视你。”
陆天涯解释，“习惯就好了，等你修仙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世间神奇，其他诸多都不过是繁华镜，转瞬即碎。”
陆天涯注定要在仙山福地长久修行，或许一朝悟道闭馆参悟，再相见晃晃百年岁月，红颜早已化作孤冢，让凌笑雪如何等他？不论怎样，凌笑雪既然已经随他来了，便要有个安置，镜月山正好替陆天涯解决了这个担忧。众人来到了这宽阔的空地上，举目展望便能看见群山，山势巍峨、连绵不断。风雪吹过九龙岗，俯仰之间，犹觉高处不胜寒。每个门派或福地走出一人，各自占据一方之势，以自身道韵气机勾动天地间的势，引动九龙拱聚之势，锁住了这一方天地。苏烟雨和萧然亲自主持来主掌阵法，所有人牵动的势都聚集在她二人身上。在场的约有近三十个仙门福地，来的都是年轻一代的弟子，唯有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鹤立鸡群。老者来自一个小道观，该派一直隐居山野，清苦修行。因为人员稀少，该派多年没有弟子能够跨过那一步，所以老道士只好自己亲自前来了。站在那么多年轻人之间，绕是老道的心性也不免感到尴尬，方才一直躲在角落中不曾言语，现在不得不站出来。老道走到一个方位站定，默默地参与阵法的构建。老道很高兴，今天居然收到了一个窥道五重的弟子，性格木讷，很适合留在道观修行。道观振兴有望。近两百个新入师门的生灵都进入了阵法中，凌笑雪也跟在陆天涯身旁进入了阵法。这些人显然从师兄师姐们那里听到了陆天涯的事，也被告诫了一番，尽管看见陆天涯带进来一个凡人，也不敢多语。大多数生灵都是由凡而来，机缘之下步入仙途，所以对凌笑雪存了一分友善。更何况，他们的师门站在阵法外看见了都未说些什么，他们有怎么敢有意见。所有人都可以避开陆天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远离他二人，不敢与陆天涯待在一起。陆天涯望着空旷无人的四周，摸了摸清秀的面庞无奈地自语：“我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也罢，倒是落得清静，陆天涯洒脱一笑。就在其他人不敢和陆天涯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女子向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女子是那个狐族少女，穿着宽松的白袍，但依旧无法将那柄傲人的曲线完全遮掩，若隐若现，脸上又有着少女独有的青涩，带着一股魅惑的气息。只不过，少女腰间悬着的葫芦和背后背负着的宝剑实在是让陆天涯无语，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跟在她后面的是那个女子正是那与一个少年携手而来，加入了镜月山的少女。少女生得眉清目秀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小狐狸，你过界了。”
陆天涯不着痕迹的收回打量的目光，眸光骤然凝聚，如刀锋般锐利，刻意冷着声音道。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隐没。谁知这个狐族少女如浑然未觉一般，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仍给了陆天涯，笑道：“相识一杯酒，朋友满天下。你我喝下这一杯，何来越界之说？”
站在她后面的少女也出言解释：“陆师兄，烟雨师姐叫我们和小师妹亲近一番，同是新人，去了宗门也好有个照应。。”
进了宗门，实力为尊，所以陆天涯虽然刚入宗门，却也当得起一声师兄，各仙门弟子之间也可以师兄弟相称。陆天涯点头，任由凌笑雪走过去，跟她们站在一起，低声的交谈着。“有趣。”
望着那个狐族少女的身影，陆天涯笑了，举起手中的葫芦仰面而饮，酒液化作水柱从葫芦口流出，一滴不漏的落入陆天涯口中。陆天涯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静为狐仙，带着若有若无的魅惑气息，动人心魄；动为酒仙，恣意洒脱，豪放不羁；心为狐心，玲珑九窍，心思狡黠。或许，还会杀如剑仙，无情戮没。既为狐仙，又是酒剑仙，真是有趣的道。这小狐狸显然只是初窥门径。不过能看穿陆天涯玩笑的心思，倒是心思灵动，莫非……陆天涯按下心头猜测，饮了几口酒后，又将酒葫芦扔给了少女。“爽快！”
少女拍掌笑道，同时也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随即拍着胸脯道“从此你便是我风千语的朋友了。”
少女洒脱的模样倒是别具一格，显得格外赏心悦目。陆天涯笑着点头。远处有人也在注意这边，少女的动作也被他们尽收眼底，那衣袍下若有若无的曲线起伏让人呼吸一滞，那些青涩的少年看到这般美景，更是变得面红耳赤。“即是朋友，下次我也请你喝一杯。”
陆天涯笑道。“当真？”
风千语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十分嗜酒。“当真，而且还是只有真汉子才能喝的烈酒。”
陆天涯道。“那就说定了。”
风千语笑得十分狡黠，“真正的酒客可是不挑酒的。”
一边说着，她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吞咽了一下口水。刹那流露出的风情让远处的注意这边的人眼睛都直了。“喝酒可以，我的道侣你得帮我照顾好。”
陆天涯眼神指了一下凌笑雪道，换来了后者眯着眼灿烂的笑容。陆天涯后背莫名的冷汗。“没问题。”
风千语道，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眼中浮现出迷离的神色。陆天涯微微一笑，放心了。风千语又将酒葫芦扔给了陆天涯，陆天涯也不客气，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这酒似乎有些不凡，带着淡淡的桃花馨香，酒入喉中，却有着化不去的苦涩，似乎是思念，又好像还夹杂着浓郁的悲伤、愁苦，以及其他说不出味道，待到酒液进入腹中，化作一阵暖洋洋的热流散入四肢百骸，陆天涯又从其中喝出了淡淡的甘甜，却不知是什么味道。这酒里似乎酿了一个充满回忆的故事。陆天涯并未经历太多，无法喝出这酒中蕴酿的那各种交织复杂的感情。“我这桃花酒如何？”
风千语注意到了陆天涯眼中闪过的复杂感情，从陆天涯接过陆天涯抛回的葫芦问道，“我将它从桃树下挖出来的时候它已经被埋了近百年。”
风千语也学着地仰头豪饮，脸上浮现出两朵红霞，眼神愈发迷离。这葫芦似乎是一个内有空间的法器，里面装了不知多少酒。“天涯，少喝一些。”
凌笑雪注意到了风千语醉酒的模样，故意对着陆天涯道。陆天涯无辜的眨眨眼。“美酒在前，相识当饮。”
陆天涯道。凌笑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风千语眼中迷离之色闪烁，笑道：“哈哈，沽酒满杯，千万不要过来挡，生须快意饮须畅！”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陆天涯笑道，眼神却在风千语身上打量，好奇地观察着她那奇怪的道。风千语眼神迷离恍惚，随手一抛，葫芦又稳稳落入了陆天涯手中。凌笑雪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便不再言语。虽然只有一个葫芦，二人依旧喝得十分畅快，一人一狐抛着葫芦喝得不亦乐乎，这一奇怪的场面也吸引了众人的回眸。碍于场合以及没有合适的下酒菜，随意畅饮一番后，二人便作罢了。风千语眯着眼，神色迷离，却未见半点醉酒后的虚浮。陆天涯心中猜测，对风千语的道有了粗浅的认识。所谓酒仙之道，神醉意不醉，以醉来解放心怀，释放内心那隐藏着的恣意洒脱。所谓醉，不过是内心逍遥洒脱的一种姿态。不过，如今谈到，尚还太早，些许雏形都算不上。“青依。”
一声呼唤将陆天涯从思索中唤回。一个少年走了过来，正是和那个少女是一对的那个逍遥阁弟子，叫慕云霄，似乎还是一个皇子。一个月亮的虚影在陆天涯眼眸深处闪过。陆天涯发现，他能看见慕云霄的身体上缭绕这几道光华闪烁的气息。其中一道有着淡淡的金光，应该是帝王之家独有的气运，其它的陆天涯就不认识了。那个被他唤作青依的少女对陆天涯等人抱歉的笑了一下，便向着少年走去。少女走到少年身旁，与少年并肩而立，脸上的笑容浅淡而明媚。慕云霄对遥遥地对陆天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带着青依走了，打算两人独处。紫月心来了，径直走到陆天涯不远处：“你这里人少，清静。”
九龙大势被引动，通过阵法结合在一起，加持在萧然身上，苏烟雨在一旁协助。萧然神色肃穆，手掌抬起，向前虚压。山川大势被勾动，带着阵法近三十在个生灵的道韵凝聚在一起。萧然缓缓开口，吐出一个个奇异的的音节，声音缥缈无踪，却又宛若自天地间而来。借助道韵勾动的那一缕天地气机，加持在萧然身上，使她的声音蕴含着一丝莫可名状的道韵。无数的道韵和势汇聚，向着阵法笼罩着的那近两百个生灵涌去。随着萧然口中的音节响起，勾动了每一个生灵的心神。紫月心顾自站在陆天涯不远处，静默不语。陆天涯也并未再与风千语交谈，负手而立，眼神望着远方，思绪渐渐飘飞。忽然，陆天涯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气机笼罩在自己身上，眼前的景物转瞬间变幻，等陆天涯再去看时，偌大一个九龙岗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个人。“何为道？”
天地似乎传来一个无情的声音。“借助‘势’来扩大‘韵’，勾动天地间那一道莫可名状的气机，来引动每个人心中的道吗。”
陆天涯明悟。那一刹那，陆天涯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一晚其实是他自己在拷问自己，而眼前不过是阵法作祟而已。陆天涯逐渐稳住心神，固守灵台，很快便不再受阵法的干扰。随后陆天涯又转望向其他人。一轮明月在陆天涯眼中升起，仿佛亘古不变的高悬，唯一、永恒。原本封住了陆天涯五感的阵法瞬间对陆天涯毫无作用。随着目光转动，陆天涯对自己血脉中孕育出的能力逐渐有了几分理解和体悟。陆天涯眼中的明月虚影逐渐凝实，散发出莫名的道韵，整个阵法的脉络就那么一点点的在陆天涯眼中浮现，随着脉络的交织，构成整个阵图全貌。“封闭五感，独留心神，引动自我拷问吗？”
陆天涯对这个阵法多了几分认识。陆天涯停止运转血脉灵蕴，明月虚影隐没在陆天涯漆黑似墨的眼眸中，那互相交织、错综复杂的脉络也随之而隐没，无法看见。陆天涯看见了其他生灵。许多生灵都紧闭着双眼，眉头深锁。有一个头生双角的生灵双目失神地躺在地上，口中喃喃不清：“爹……族长……路在哪？““前还是后？““你说的……还是他说的……”陆天涯无法听到他们心中在追问自己什么，或者在寻找着什么，但只要他们能找到那个答案，便会有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