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
商晚凝回头，伸着脖子去看树上的苏墨离。苏墨离咬了一口杏子，脸颊鼓起来一块，一脸无辜的道：“我一直在这儿啊，看着你和你婢女慌里慌张的跑来又偷偷摸摸的翻进来。”
苏墨离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商晚凝面前，探头贴近商晚凝的脸，眼里满是戏谑和逗弄。“怎么了？想你未婚夫了？光天化日之下就翻我的墙？”
商晚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看着苏墨离道：“别闹了，我真的有事找你。”
见商晚凝真的没心情搭理他的恶趣味，苏墨离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凉凉的扫了商晚凝一眼，直起身问她。“行，说吧，什么事啊？”
商晚凝也不介意苏墨离的懒散态度，她从怀里拿出那本答案，递到苏墨离面前。苏墨离低头扫了一眼，眼睑一抽，满脸无语的看着商晚凝。“你别告诉我，这本话本子，就是你来找我要办的要紧事？”
苏墨离满眼写着荒唐，他印象里的商晚凝是个挺沉熟稳重的人啊，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了？商晚凝沉默着打开了话本子，露出里面的答案真容，向苏墨离解释：“这个话本子只是包装，里面写的是这次科举的答案。”
“科举的答案？”
苏墨离大惊。他急忙从商晚凝的手中抽过那本书上下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的内容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话本，而是写满了策论的文章。他抬眸沉沉的看着商晚凝，低声问道：“这本书你是哪儿来的？”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正事。”
商晚凝柳眉微蹙，“它是我在京郊救下的一个书生怀里的，那书生中了毒，清醒后说要去报官，我不放心让苏墨远去找他，才知道这本书的真相。”
“那如今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现在立刻，带着这本书去宫里找陛下，把科举舞弊之事一概说清楚，但也要请求陛下不要那么急躁的肃清此事。”
商晚凝一字一句道，“缓缓诱之，引蛇出洞，才能真的把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苏墨离手里捏着书，商晚凝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想通了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等到科举，看看谁的答案和这本书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对，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暴露，方才我在路上就受到了截杀，恐怕苏墨远那边也是如此，你若此时进宫，定会有人半路阻你。”
苏墨离一边踱步一边思索，他低头看着那本答案，眯起了眼睛。“你说，如果是你，你发现刺客刺杀都失败了，贩卖答案科举舞弊之事立刻就要被暴露出来，你是等着被别人顺藤摸瓜找到呢，还是赶紧撇清自己的嫌疑？”
商晚凝瞳孔微缩。“他们会推出一个替死鬼？”
“现在这背后派刺客刺杀你们的人估计正焦头烂额，人证物证没能拿到手，反而刺客还有可能留有活口落入你们之手。”
苏墨离冷静分析：“我若是他，我就立刻找出一个替死鬼，然后亲自拿着这本答案去找皇帝，揭露科举舞弊之事，以求撇清自己的干系。”
“为今之计，只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查找买答案店铺的流水账，看看是谁买了这些书。尤其严查那些科举之人，他们如今慌不择路，做不到那么周全把这些线索全部毁掉。”
商晚凝抿唇，打心底里佩服苏墨离的心智，从前她不曾发现过。如今一看，苏墨离比起苏墨远，甚至比起她，都更适合做那个掌权之人。“既如此，你便快进宫吧。”
苏墨离点头，知道这是速度之争，也不欲与商晚凝多言，垫脚一跳用轻功飞上了壁檐。而此刻的苏时亦在知道派出去的刺客都了无音讯后，愤怒的摔了茶盏。“一群废物！派出去那么多人，竟然连两个人都杀不掉！”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又探子来报，说靖王府有两个小厮偷偷从靖王府的角门溜去了端王府！”
那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小厮跪在地上，身子害怕的颤抖，“此刻端王正往宫里赶！”
苏时亦记得在书房踱步，见那青衣幕僚还坐在那里喝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生，这科举舞弊之事是您让我做的，如今闹成这样，您还有心情喝茶？！”
他上前一步直接抢过青衣幕僚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今日之事若不能妥善解决，我们都得死！”
青衣幕僚手里的茶杯没了，他才淡淡的看苏时亦一眼。“殿下，不要急躁。如今端王殿下一定是去找陛下了，只要您加派人手在端王进宫之路上多加拦截。您再先他一步把这本书呈到陛下面前，自然能够撇清你的关系。”
苏时亦愤怒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可还是对青衣幕僚的计策持怀疑态度。“可是先生，此次出题的考官出自杨家，正是因为走了杨侧妃这个路子我才能拿到今年的科举题目，我若这么做，岂不是弃杨家于不顾？”
青衣幕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您的大计，他们应该为他们的牺牲感到荣幸。”
“不，我不是说这个。”
苏时亦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杨家和李家利益一体，我若是得罪了杨家，自然也得罪了李家，到时候我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殿下您怕什么？当今天子只有你们四个皇子，齐贵妃与皇后不慕，李家自然不会选择他。靖王和端王要剿匪，朝堂跪倒一片皆是李杨两家之人，说明他们早已和靖王端王有了嫌隙，他们只能选择您。”
听见青衣幕僚这样说，苏时亦多了些自信，他又问青衣幕僚：“那谁来做这个替罪羊呢？”
“自然是杨侧妃的母家了。”
青衣幕僚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李杨两家虽然利益共通，可早就不是那同心同德的时候了，有时候，李家比我们，更想杨家倒台呢，杨家也是一样。”
尝试过大权独揽的滋味，就会想把这份权力和别人共享了。李杨两家如今早已势同水火，只是表面上还在粉饰太平罢了。苏时亦并未做过多的犹豫，立刻下令派了更多的人去刺杀苏墨离，能不能弄死他不要紧，但一定要拖住苏墨离的脚步。端王府内的商晚凝抬头看着天空，紧紧拉着许知之的手，感叹道：“马上要变天了啊。”
商晚凝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右眼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为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话说完，商晚凝自己都笑了一下，她一个以医术为立足之基的人竟然开始信这些玄学了。许知之抬手揉了揉商晚凝的右眼，语气关切：“岁岁，你就是太操心了，如今都安排好了，会无事的。”
商晚凝叹了口气，点点头，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真的无事吧。而苏墨离在去皇宫的路上，确实被人拦截住了去路。一袭黑衣的人用黑布蒙着面，各个手里都提着刀，寒气森森，让人一看便不寒而栗。苏墨离的脑子懒懒散散的想，这大白天的穿什么夜行衣啊，这群刺客脑子真的没事吗？他等着这群刺客动手，可这群刺客只是拦在路上，目的似乎只是阻他去路。苏墨离等得不耐烦了，冲那刺客的领头人吼了一句：“你打不打啊？”
可那些刺客一个个都像哑巴一样，根本不说话也不搭理他。苏墨离等烦了，抬手吹了个口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大批暗卫，苏墨离冷冷扫了那拦路的刺客一眼：“干掉他们。”
暗卫得令，提着刀便冲了上去，不消片刻，那些刺客就倒了下去。苏墨离没有什么留活口的概念，他冷漠的从那群尸体旁踏过去，直奔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