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凝下意识回头,看来的一行有七八个人。都穿戴着轻便盔甲和刀,是护国公府的护卫。“什么人!胆敢擅闯护国公府!”
商晚凝拍了拍手上扒墙而沾上的灰,“我能解护国公世子的毒。”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与其继续躲躲藏藏还不如直接承认呢。反正她这样低调也只是不想太早被商席玉发现而已,如果能被直接带到护国公府,那就不用考虑这个了。带头的护卫上下打量了商晚凝一遍,他们这种上过战场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是个女人。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又偷翻护国公府的墙……不知是否有所图谋。但是,她又说她能解毒……带头护卫沉思许久,不落礼数的给商晚凝作了个揖。“请这位小……公子请稍等,我等立马进府禀报。”
看这位护卫如此礼数周全,商晚凝不由得惊讶挑眉,“好。”
大周朝一向以男为尊,大家都看不起女人是常事,这位护卫竟然看出自己的女儿身还行此大礼。是个格局心胸的宽大的人。只不过一会儿,府里一听有人能解毒,赶忙派人出来迎接。心急如焚的护国公夫妇,翘首以盼的等来了管家带进来的商晚凝和许知之。“这……这位小公子,可是你说能解宸儿的毒?”
护国公夫人许沅一看见商晚凝的一瞬间,卡壳了一下。她以为会看见一个白胡子的江湖术士老中医,但面前这个面容干净的人,看着也不过十四五岁。“回夫人,是的,我能解毒。”
许沅已经顾不得看面前之人的年纪了。这两天,她请了无数的名医修士,他们都对陆宸的毒没有半点方法。她也听说过这个毒好像出自药王谷,但是药王谷的人来无影去无踪,还一定要有谷主手令才能搭救。等她找到人,陆宸都已经凉透了。商晚凝被许沅带到陆宸的院子里,那里凑了一堆太医在分拣药材或者熬煮草药。她把药房和药丸从怀里取出来,递给许沅。“夫人,此药丸配着此药方熬的汤药服下,晚上,陆公子即可解毒。”
许沅不懂药方。她虽然救子心切,但是也不敢胡乱拿一个黄毛小儿的药给陆宸吃。“各位太医,劳烦各位帮我看看,这药房可有问题。”
一群长着胡子一看年龄就不小的太医围了过来,定睛一看此药方,都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嚯,这断肠草、黄金血、雪上蒿……可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啊!“夫人,此药万万不可啊!”
太医院之首出声,“此药方都是剧毒之物!”
“正是因为此药方剧毒,才能解陆公子的‘哑颜’。”
商晚凝从许沅的身后冒出来。太医院中的一个人看见商晚凝,瞬间吹胡子瞪眼。没错,就是之前看轻她的那个太医。“原来是商小姐啊。”
太医又开始阴阳怪气,“丞相都来请罪了,您还来这里给我们添乱作甚?!”
商晚凝满意的笑了。真是多亏了他啊,他不提这茬,许沅可能还想不起来她呢!“你是商丞相的二女?”
许沅也知道,那个在康王府发现陆宸中毒的人,想出风头说自己能解毒,但是丞相后又来告罪,说她顽劣,根本不会医术。但是……“你知道此毒的名字?你真的会解毒吗?”
早料到许沅或许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自己。“夫人,我不仅知道此毒名叫‘哑颜’,我还知道此毒的配方,知道此毒出自药王谷。”
许沅心中大定,再不敢小看面前这个年轻人。把商晚凝带到陆宸的房间,护国公陆意休正在陆宸的床边。听到许沅说的话后,立马安排人去按照商晚凝的药方抓药。“我和夫人戎马半生,只有宸儿一个孩子。”
陆意休目光如炬的看着商晚凝,“如若商小姐能解宸儿的毒,那商小姐就是我整个护国公府的恩人!”
商晚凝面色从容。她上一辈子好歹也是当过皇后的人,虽然上一世陆意休告老还乡得早,两个人没有接触过,但是她也不至于惧怕他的目光。不过……商晚凝视线移到床上的陆宸身上。如果上一世在荷花池救她的是他,那同一天中毒的人就不应该是陆宸了。为什么重活一次会有这么大的变动?难道她的改变会诱发这么多事的改变吗?陆宸服了药,护国公夫妇还是不放心,留商晚凝在府内吃了晚饭。刚把菜端上桌,陆宸的小厮就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老爷!夫人!少爷醒了!”
陆意休和许沅高兴得连路都没看,差点撞到一个婢女的身上。商晚凝看着他们着急的背影,安静的跟在身后。这才是父母啊……想起商席玉和张氏假慈假意的样子,她望着庭院,深深叹了口气。罢了,什么亲情,她才不在乎。救了陆宸一命,就当还上一世他从水里救她的恩情了。但是此时的商晚凝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她还没有踏进房间,就听见巨大的哭声传出来。“爹爹!娘亲!宸宸好痛啊!呜呜呜呜呜呜——”商晚凝顿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踏进这个门槛。但已经迟了,陆宸抬起哭得脏兮兮的脸,看见了门口的商晚凝。“仙女!是仙女妹妹!”
陆宸身上的余毒未清,四肢都还没有力气,但是一看见商晚凝就想跑过去,又因为无力而倒在床边。“呜呜呜呜——宸宸要仙女妹妹!要仙女妹妹!”
商晚凝内心十分复杂,她从小长在药王谷,里面的毒药不说十分,她起码有八分了解的。没听说过中了‘哑颜’的人会变成傻子呀?被陆宸这么一闹,陆意休和许沅才注意到门口已经石化了的商晚凝。一生纵横沙场,在朝里无人不敬的护国公夫妇起身,两个人对着商晚凝弯下腰行了个大礼。“若无商二小姐,宸儿性命难保,老身夫妻二人,再次谢过商二小姐。”
商晚凝辈分小,哪里能受此大礼,更何况,她本来就欠陆宸一条命。“国公爷国公夫人哪里的话。”
商晚凝赶紧把二人扶起来,“真是折煞小辈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陆意休的干女儿。”
陆意休满是沟壑的竟然还沾了泪,“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国公府,永世难忘。”
商晚凝看见头发花白的国公爷,心里不免酸楚。他因为儿子这样感恩,更加让她想起商席玉……为了荣华富贵,可以让她去死。“你这个孽障!”
商晚凝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脸上猛然落了个巴掌。抬眼一瞧,是商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