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括多保真,女真人的圣母。对于这个女人,女真人向来都是极为尊敬的。作为大王的妻子,多保真为人公正,对待族人和善,听多保真一问,这女真汉子慌忙将来福等人的来历说了出来。“回夫人的话,这二人一个是契丹一个是汉人,他们代表大宋要来招降我们女真。大王不同意,就让小人割了他二人的舌头。”
唐括多保真盯着来福,她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仔细一想:“你,你是你们宋国驸马爷府上的家丁?”
这个女人的记性极佳,多年前她在东京城见过来福一面,居然记得如此清楚。尤其来福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狗腿子,一个下人而已。来福先是一惊,随即大喜:“是是是,我正是我家小公爷府上的家丁。夫人救命,你家大王要割掉我的舌头。”
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气度,唐括多保真沉吟了一下:“嗯,我们女真曾受过驸马爷的大恩,这样吧,把他二人给放了。”
那女真汉子一惊:“夫人,这宋人逼迫咱们女真归降。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怕还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大王的意思是将二人的舌头割下来,夫人如今要放了他们,恐怕、恐怕大王那里不好说吧。”
“大王那里由我来说,怎么,我连这个都做不了主了么。”
多保真冷冷的回道。这女真汉子当下不敢再说,慌忙一拱手:“小人不敢。”
言罢,他就要过去给来福等人松绑。来福和耶律齐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日若不是遇到了女真大王的夫人,二人还真是凶多吉少了。正喧闹间,毡帐内的完颜乌古乃走了出来,他看到了妻子:“夫人,为何要将此二人给放了?”
多保真一看丈夫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大王,宋国的驸马与我有恩。此人又是驸马府上的家丁,不如看在驸马爷的面子上,将此人给放了吧。”
按理说,妻子提出这个请求了,完颜乌古乃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自己本人,对妻子也甚是尊重。既然妻子都来求情,这二人放回去便是了。可完颜乌古乃并不想这么做,其实他和来福等人无冤无仇,并非是故意想找他们的麻烦。割掉这二人的舌头,实际上是完颜乌古乃对大宋的一种示威而已。“夫人啊,那宋国欺人太甚,本王是绝不会归降与他们的。咱们女真人乃是天命所归,岂可居他人之下。这样吧,既然夫人替这二人求情了,割舌就免了,剃掉二人的胡须头发,让他二人回去告诉宋人,他们要战,本王便战。”
其实按照唐括多保真的意愿,本是不想为难这两个使者的。可完颜乌古乃是部落之王,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上使得丈夫难堪。既然丈夫已经退一步,将此二人头发胡须剃光了,当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剃掉胡子头发,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不管是契丹还是汉人,都是一样。尤其是汉人,还有一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当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在占领朝鲜等地后,他并没有想继续扩张,其实是想和西方诸国和平相处的。后来西方有个叫花剌子模的国家,杀掉了蒙古国将近五百名商人,两国之间就算是结下了梁子,成吉思汗依然派遣使团,去花刺子模谈判。本来依照成吉思汗的意思是,只要花剌子模将杀掉蒙古国的商人处置后,此事就算完了。此时,成吉思汗依然是抱着和解的态度。然而花剌子模不仅没有选择和解,反倒是把蒙古国派遣使团的使者全被剃掉胡子。剃掉胡须对于蒙古人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于是成吉思汗怒而发兵,结果引起了蒙古国的铁骑,征战四海。来福还好,受过石小凡的多年教育。离经叛道的事从小干过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剃掉胡子头发而已,这不就是让老子去当和尚吗。只要捡回了一条狗命,不割舌头怎么都好说。而耶律齐宾则是大喊大叫:“放开我,有本事杀了我!你们这些女真人不得好死,将来朝廷的大军打过来,必然血染你们女真!”
完颜乌古乃铁青着脸,手下一名女真人一刀柄捣在耶律齐宾的后背,耶律齐宾登时萎靡了下去。可他极是倔强,犹自骂声不绝。这个时候,另外一名女真人,撕下一块兽皮塞进了他的嘴巴。然后,用一柄小刀将二人的头发胡子剃了个干净。自始至终,来福都没有挣扎一下。他眯着眼睛,似乎还有一丝享受的样子,这让完颜乌古乃看起来,加倍的怒火万丈。而耶律齐宾自始至终都在挣扎,挣扎的后果就是,换来对方重重的拳头和鼻青脸肿的殴打。青丝落地,二人成了光头和尚。二人被扔在了地上,很是落魄。高高在上的完颜乌古乃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本王绝不会归降。你们宋人敢来打我女真,本王必让你们有来无回。”
来福抬起头:“大王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他不敢太过嚣张,万一惹急了这帮子蛮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像是来福这样的人物,其实是不配完颜乌古乃上心的。当下他轻蔑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一摆手。手下的女真人,将来福和耶律齐宾赶出了部落。辽北,中京大定府。耶律宗真的王宫内,石小凡正陪着耶律宗真开怀畅饮。论起地位,耶律宗真的地位还在石小凡之上,他依旧坐在自己的王庭内,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当然,论实权,耶律宗真只是一个虚衔了。石小凡举杯:“大王,朝廷运抵的六万石粮食种子,已经到了长城边上了。等种子一到,大王便可让子民开垦土地,种植作物了。”
耶律宗真心中一喜:“驸马,你说这辽北苦寒之地,真的能种出这些作物不成?”
石小凡微微一笑:“大王放心,我说能行,就一定行。将来契丹人就不止是牧马放羊了,还可以和汉人一般,种植粮食,百姓自不必再为粮食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