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廖三越来越扭曲,他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尤其是衙门里的人,尤其是官府的人。还有哪些官员的家眷,还有哪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三年来,东京城的悬案十一宗,死亡二十七人。涉及到官府人员的是十三人,包括七名皇城司逻卒、三名开封府官差、三名官员家眷,此外,还有九名富商大贾遇害,仅仅五名普通百姓死于他杀。十一宗悬案中,九件案子死者的杀人手法出自于一个人之手。这九件案子,二十二条人命,死者要么是与官府有关要么就是当地富商大贾。一时间东京城人心惶惶,铁面无私包青天包拯都没能破得了这九件案子。凶手极其谨慎,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此人作案时间没有规律。似乎是兴之所至,想起来就想作案。只是有一个特点,凶手喜欢折磨虐待死者。这证明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九件案子有七件指向这一点,其中两件因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作案,凶手没有时间施暴。赵祯龙颜大怒,罚了包拯半年的俸禄,并且派皇城司的叶青协助破案。有一段时间,整个东京城到处都是巡逻的逻卒和官差。甚至为了捕捉凶手,夜市被迫关闭了半个月。可凶手石沉大海,还是没有半点头绪。首先是这个时代技术限制,再者没有什么监控摄像之类的东西。凶手的作案手法隐秘,喜欢残忍。而且反侦察能力极强,只有一次差点落网,可凶手的轮廓还是没有被绘制出来。开封府的卷宗里,只有一条,凶手个头不高,身材矮小。这种人,在东京城比比皆是,根本无从查起。没错,这些案子都是廖三一个人干的。最近他已经越来越不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了,他开始挑衅官府。对他来说,作案手法越是危险就越刺激。他对于那些富商大贾下手还好一点,对衙门官差和皇城司逻卒却极其残忍,手段令人发指。包拯的开封府,一大早官差在鸣冤鼓上发现了一封书信。信上的字充满挑衅:‘朝廷的鹰犬们,老子准备行动了,就在这两日,先杀一人打打牙祭。’这有多嚣张,这有多猖狂。官差把这封挑衅的书信送到了包拯面前,一向沉稳的包拯掀了桌子:“猖狂至极!我包拯抓不住你这厮,誓不为人!”
皇城司、开封府衙门官差全体出动,这两日不眠不休的在东京城维持秩序。他们寻找着每一处可疑地点,每一个可疑人员。廖三杀了二十二个人,越来越觉得没劲。杀人已经满足不了他变态的欲望了,只有寻找更大的刺激才能满足他。于是,他写了那封书信半夜的时候,悄悄地张贴在了开封府的鸣冤鼓上。这次廖三选择的目标,是在闹市杀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一个人,这样才能在东京城引起更大的恐慌。还有,让那些官府的走狗们干瞪眼,只有这样,才足够刺激。于是,他瞄准了一个叫马行街的地方。大宋时期的马行街,位于旧封丘门里,南起潘楼街土市子,北抵外城的新封丘门,长约三十里。从土市子向北进入马行街不远,有一个叫“鹌儿市”的十字口,口北即是当时东京著名大酒楼——欣乐楼及和乐楼。和乐楼门前即“卖马市”故名马行街。马行街,紧靠汴河。汴河是东京的生命线,由西而来横贯全城,出城后趋向东南,汴河两岸人口稠密,故城东、西郊坊数也较多。在马行街往北,是一个偌大的市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马行街除了这一“卖马市”之外,更多的是医馆、药铺和“茶坊酒店、勾肆饮食”,那里的各种风味小吃不下百种。夜市通晓不绝,比州桥夜市“又盛百倍”。其繁华盛况《东京梦华录》书内曾多次提及,并专设了“马行街北诸医铺”和“马行街铺席”两个篇目加以介绍。宋人蔡绦的《铁围山丛谈》一书,对马行街则从另一角度加以描述“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之。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街人物嘈杂、灯火照天,每至四更罢,故永绝蚊蚋”。以蚊蚋恶油,言街市之繁华兴盛,独出心裁,令人感慨。该书又谓“上元五夜,马行街南北几十里,夹道药肆,盖多国医,咸巨富,声伎非常,烧灯尤壮观,故诗人亦多道马行街灯火”。在这里,除了鼎盛繁华,更是适合作案的绝佳地方。首先这里人多,人多影响就大。廖三就想把案子闹大,越大越好,他越是出名就越兴奋。再者,这里适合作案后逃窜。人多眼杂,他的身形瘦小,一旦钻入人群,就很难发现。还有就是这周边街道小巷四通八达,如蜘蛛网一般四处延伸。随便躲在一处地方,就很难发现。而赵嫕,就是今天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这条街上。马行街热闹繁华,两个孩子最是喜爱。她怎么能想到,他们来到这里不久,就被廖三给盯上了。他是不知道赵嫕身份的,如果知道,怕会更兴奋。杀了一个公主,则京城大乱了。若是自己杀了公主,抓不到自己则更热闹了。廖三虽然不知道赵嫕的身份,但是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赵嫕身边只有两个侍女,没有男丁。还有就是,她还带着两个孩子,这更容易下手了。再看赵嫕他们的着装打扮,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上层人物。这种人杀了,比杀一个逻卒官差更能引起轰动。尤其还有两个幼儿,若是一并杀却,则更好了。而包拯他们,虽然已经知道凶手要在这两天动手。可皇城司和开封府毕竟人力有限,再者他怕如果盘查太严,凶手就会躲起来不见踪影。是以,虽然马行街布控了大量的皇城司逻卒和官差,可是人流量太大,一旦出事未必就能及时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