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收成好,第二年收成不好该如何?陈老,您是司农部出来的人,您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她的确是签了卖全部粮种给司农部的协议,但去年她本也没牵扯进卫陵颐的事情里,如今京城那里的状况还没定下,她怎么可能让这粮种外传出去?她可不愿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粮种变成当今皇帝的政绩,凭什么?她弄的东西,不图就罢了,图的话,自然是要给自几人一个美名。且不说听完这番话的陈老面色如何,就是一直笑吟吟跟在二人身后的周回都皱起了眉头,他看向那说话不掩坚定的女子道:“薛姑娘,这是不是不妥?”
这明显就是违反了当初签订的契约,当初明明说了,这些水稻种出来之后能做粮种的全部给朝廷的,何时又变成了稳定?薛青青诧异道:“周大人何出此言?难道我当初跟您说的不是,为了让我们的粮种足以供应整个大燕朝,所以我们要先在当地种植吗?”
周回面色一顿,还真别说,当初薛青青的确是说过这件事情的,而且重点是,当初薛青青跟他签的并不算是正式的粮种供应地合同,因为当时还没有确定这一批水稻的收成。饶是再不懂他们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宁大伯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好像现在那位陈老跟周大人对薛青青都很不满?他伸手捏了捏侄女儿的肩膀,宁远琳也是个机灵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上前牵着薛青青的手道:“青青姐渴了吧?快去喝口水。”
眼看着薛青青跟宁大伯等人走了,这边只剩下周回跟自己,陈老忍不住拧眉看着周回,“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签的契书?粮食之事岂能儿戏?”
另一边,宁大伯紧张的看着薛青青,“青青啊,你老实跟大伯说,刚刚你怎么跟周大人还有陈老这样说话?”
他虽然只是个土里刨食的,但去年薛青青代村里签下了跟朝廷合作的契约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刚刚听着薛青青的话不是这么个意思?那可是朝廷啊,万一这位身份贵重的陈老或是周大人回去报告一番上面,青青会不会被皇帝陛下治罪?薛青青安抚道:“大伯,你们别担心,这件事情我都是安排好的,去年的时候我也是留有余地的。”
本来她去年就跟周回说好了,这次的水稻要是能够种植成功的话,明年直接把薛家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纳进这个‘粮种供应地’的范畴,如今她不过是改动了其中一点点罢了。本来,这粮种按照去年契书上的意思,那是只能留一部分给村里人和附近的村人种植,但也还是每家两亩地这样子,其余大部分的粮种都给周回带回去交差,别管他是拿去种在哪里。但现在,薛青青要亲手推翻这个契书。另一边,周回也经陈老的提点把去年跟薛青青签下的契书大致说了出来,陈老皱着眉头,“既然如此,她刚刚怎么会跟你说那番话?”
虽然他跟薛青青认识并没有多长时间,但他却知道,这小姑娘不是个好糊弄的,更不是那等信口开河之人,既然她敢这么说,一定是留有后手。周回磕磕巴巴的道:“刚刚薛姑娘说的那些,去年之时的确也跟我说过,当时我也是同意了的。”
“那你们契书上可曾标示了这话的具体范畴?可有约束力?”
陈老忙问道。周回脸色变得煞白,见他这样,陈老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那便这样吧!那小丫头早就算计好了的。”
周回想说,去年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位薛姑娘是绝对欣喜的,怎么可能在当时还想着要留后手?可是想到那契书上的确没有写清楚范畴,那就代表没有约束力,他不由叹息一声。真是奇怪,薛姑娘不是跟那位世子爷关系很好吗?怎么现在竟也要跟定远侯府耍心眼?那他要去信给定远侯府说一下这情况吗?就在此时,陈老拍了拍周回的肩膀,“罢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去信给京城了,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
按照他的猜测,兴许这小姑娘敢这么做还真就是跟京城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姑娘跟着镇南王府那位世子爷联手搞事情,这其中,长公主是不是也参与了呢?周回一愣,没想到心中想法被陈老看透,当下连连点头,不敢再乱想什么。不管他当初是不是自愿绑上定远侯府这艘大船,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定远侯府的关系他的确少碰壁了。至于别的,不管他是不是定远侯的人,他也都是大燕朝的司农部之人。陈老则是已经负着手走到了薛青青等人的方向,宁大伯见状,忙提醒薛青青,“青青,你看,那位陈老先生过来了。”
薛青青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陈老背着手过来,当即一笑:“大伯不必担心,陈老是很好的人。”
依照当时她跟卫陵颐所推测的,陈老并不喜欢弄权,更希望天下百姓能吃饱饭,而她现在做的,也不算违反这个原则。所以,她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