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喜多寿这段时间的表现让阿福刮目相看了一些,他本就比其他人的基础打得晚,能被苏大夫看上,一方面是他自己勤勤恳恳,一方面也是占了阿福的光,苏大夫虽然嘴上说是看他不错才收的徒弟,但喜多寿知道,苏大夫是看在阿福的面子上,才收他当徒弟的。因此,他一刻不敢怠慢,每天除了做事就是学习,在后来的几次考核中成绩都是比较突出的。阿福也看得出来这小子的努力。这天,阿福突然让人把喜多寿和喜多财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兄弟俩在医院的这大半年,吃住都是跟大家一起,吃的是医院统一的饭食,穿得也都是统一的制服,但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比在乡下吃得好,油水多,两个小子营养跟上了,个子就蹭蹭蹭的开始往上涨了。喜胜本就不矮,阿福自己的身量就够高,虽然兄弟俩现在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却也生的比其他同龄孩子要高很多了,跟阿福站在一起,都快赶上她了。阿福打量着兄弟俩,还真是有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两兄弟见阿福喊他们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们看,两人心里都打起了鼓,对视了一眼之后,喜多寿大着胆子问道:“大姐,你找我们?”
阿福这才回神。“嗯,过两天就是端午了,爹让你们回去过个节。”
这是昨天阿福回去的时候喜胜跟她说的,当时喜胜就坐在村口的桥边上,像是特意在等她,让她给两兄弟带话让他们回去过节,阿福应下了,然后喜胜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两回,到底是没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只让她带个话给喜多财和喜多寿就走了。阿福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不难猜喜胜后面是想说什么,但她对苗氏,对喜家,甚至对喜胜这个亲爹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而且就算她回去过节,苗氏也不一定会待见她,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各自安好吧。兄弟俩一听阿福的话,都不敢相信,互相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阿福的脸色,才说道:“大姐,我,我们……”他们其实是想回去的,哪怕苗氏不是个东西,可喜胜对他们不错,而且自从上次爹当着他们的面打了娘之后,他们觉得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而且每逢佳节倍思亲,端午节了,他们也想回去看看。只是看看阿福,他们知道阿福不喜欢他们的娘,也不喜欢爹,更不喜欢那个家,他们又不敢说自己想回去,怕让阿福不高兴了,不让他们在医院学本事了。不说喜多寿,就是喜多财这个半大小子在药房帮忙,不光认识了不少字,现在熬药更是一把好手,他自己一个人就能看两个灶台了,要知道,他们医院的灶台和外面的灶台不一样,他们说是灶台,其实就是大砖垒起来的三层阶梯,上面排排放着熬药的小炉子,他平时干的活就是看着这些小炉子的火候。添柴减柴,什么药材什么火候都是有定数的,阿福看他现在这么能干,工钱也不再是学徒的工钱了,直接按照其他人的工钱给他开的。而且,喜多寿现在可是苏大夫的徒弟,那是正儿八经的徒弟,不是那种上门来干杂活的学徒。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把阿福给惹生气了,是不是这么好的日子就没了?他不想回涌泉村去种地,不想回去被他娘磋磨。阿福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想回去吗?”
她也能感受到两人对苗氏的失望,所以还是决定问问两人的意见。喜多财搅着衣服,咬着唇犹豫不决,喜多寿被阿福教导的多了,他以后是要当大夫给人看病的人,必须有自己的主意和决断,如果老是畏畏缩缩的,就当不了大夫,趁早歇了这份心思。想到这里,喜多寿深吸了一口气,面对阿福的那点压力也变小了一些。“大姐,那我和弟弟请一天假回去,陪爹娘过个端午就回来。”
阿福看着他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那么急,你们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多在家住几天也没事,你师父那里我会跟他说,你这几天落下的课程我也会私下里给你补,安心在家呆几天,家里的地收回来了,爹种了药材,你们回去帮他干干活也可以。”
说完,阿福又拿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阿财,过来。”
喜多财看看喜多寿,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阿福面前,怯怯的喊了声大姐。阿福有些好笑的看着喜多财,从前在涌泉村的时候胆子倒是大,为了混饭吃就敢跑到宋家去一口一个大姐,怎么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反倒胆子变小了,见到自己都不敢说话了。阿福往他手里放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这是给你的,一会让你哥带着你去城里转转,明天过节,你们也买点东西回去。”
又把另外五两递给喜多寿。喜多财离得近,银子是被阿福直接塞到手里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阿福钱已经给他了,喜多寿离的远,阿福没法把钱放到他手里,就这么举着手递过去。喜多寿却不要:“不用了大姐,我们就这么回去就行,娘每个月都把我们的工钱拿走了,我和弟弟回去也不用带什么东西。”
喜多财一听,赶紧把钱要还给阿福:“大姐,我不能要。”
阿福瞪了他一眼,喜多财顿时瘪瘪嘴不敢动了,给也不是,收也不是。阿福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喜多寿,似乎要把他看穿,喜多寿面对阿福的眼神,不肖片刻就败下阵来,看了看阿福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喜多财。“那就要一个就够了,我跟弟弟回去买不了多少东西。”
这是他的让步。阿福知道他现在慢慢有了自己的主见,就把另外一个收了回去,一边说道:“这钱也算是你们自己的,每次你娘来拿工钱我都是按照平时大家的工钱给的,但是你们俩表现好,额外给你们的奖励我都替你们收着,等以后你们长大了,留给你们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