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落座之后,齐杉问起了阿福那边学堂的情况。“不知这个学堂,是喜大夫自己办的,还是村子里的?”
“算是我出钱,但是以村子里的名义办的。”
阿福直接回答。齐杉又对阿福抱了抱拳:“喜大夫仁善。”
阿福嘴角抽了抽,别夸了,再夸要起飞了。她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办这个学堂也是存了些私心的,不知齐先生可知道我们医院正在筹备的医学堂?”
齐杉点点头:“略有耳闻。”
何止是略有耳闻啊,这破天荒的想法和作为早已经传开了,从来没有过人,竟然以医术建学堂,向天下传授医理,要知道,那些大夫可都是世代传下来的医术,齐杉无法想象,阿福是怎么说服那些大夫,然后一起操办这个医学堂的,竟无一人反对她。阿福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肯定会跳起来大喊几声,怎么没人反对,反对的人多了去了,只可惜最后不还是被她给洗脑成功了,可惜还是有冥顽不灵的人,比如那个李温茂。阿福简单的跟他介绍了一下医学堂的作用,最后才说道:“想要进医学堂,首要条件必须是要会认字,不然的话连医书都看不懂,又怎么学医?这学堂我说起来是为村子里办的,但也是存了如果有好苗子,就提前培养的心思,齐先生不会怪我以权谋私吧。”
齐杉摇摇头:“当然不会,反之在下很佩服喜大夫,不知喜大夫准备给在下开多少钱的月例?平日里的教学可有什么要求?”
阿福一喜,这事成了。“月例我之前已经问过江老先生,给先生的月例就跟松山书院的月例一样,一月五两银子,另外先生的一应生活都由我负责,只是涌泉村距离县城还是有一段距离,不知先生心里可有安排?”
阿福问道。齐杉想了想,这个事情倒是没跟家里人商量过,但是这个月例确实是独一分了,他在村子里教书却拿的和书院里的先生一样的月例,确实是肥差了,一个月五两银子,能让家里轻松不少,至少爹娘不用那么辛苦了,娘子也不用再熬夜绣花。“这事在下应下了,只是安置的问题,能不能容在下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齐杉问。阿福点点头,反正学堂还没盖好,不急,如果齐杉愿意直接住到村子里去的话,就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好了,村子里那么多房子,跟村长说一声总能找到,实在不行就在学堂旁边加盖一个院子给先生一家住。齐杉回家和家里人商量,阿福给江老先生请了个平安脉,也告辞回了医院。——————————十五一过,刘县丞就给阿福送来了消息,害死田二力的田谢氏和谢田氏,还有李温茂定在了三天后斩首。阿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秋氏,秋氏在听到时木愣了许久,然后就见她眼含泪光的拜别了阿福回到了后院,竟是搂着两个孩子哭了许久。医院里的伙计都听到了她的哭声,想到秋氏的惨状,大家都很同情。行刑者日,秋氏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换上了丧服,又给两个孩子都换了衣裳,抱着田二力的牌位就从后门出去了,过了午时才回来,又去换了衣服,只是头发上多了朵小小的白花,一切如常的开始在医院里做起了平时一直在做的事情。两个孩子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知道自己的爹回不来了,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医院生活了。阿福是后来才从跟着去看热闹的伙计嘴里才知道当时的情况的。秋氏穿了丧服,抱着田二力的牌位就这么直接去了刑场,俩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她是受害者的家人,纷纷给她让开了路。孟泽又得了刘县丞的提醒刻意放水,直接把人给放到了断头台前面。两个孩子茫然的看着跪在断头台上的田谢氏,还呆呆地喊了一声奶奶。就是这一声奶奶,将田谢氏的良心给喊了出来,她大喊着自己错了,自己对不起儿子,更是对着秋氏不停的磕头,求她看在田二力的份上,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秋氏早已经泪流满面,就这么看着田谢氏和谢田氏还有李温茂被砍了头。阿福担心吓到两个孩子,伙计才跟她说在行刑前,医院里的伙计就上前把两个孩子给抱走了,没让他们见到血腥。阿福这才放心,想到秋氏母子三人的悲剧,只交代医院里的人多多照看,别的也只能靠她自己了。也不知道当最后两个孩子站在跟前喊自己奶奶的时候,田谢氏的心里有没有真的悔悟自己所做的一切。李温茂也死了,不少人都在唏嘘,曾几何时梁宁县最风光的李大夫怎么会沦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没有人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变了,又好像李大夫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如今人死如灯灭,好像一切也都不太重要了。李温茂的家人倒是来给他收了尸,买了一口棺材拉上就离开了,有人说看到他们一家子出城了,李家城里的房子早在之前被汪邳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卖了,现在连城外面的地都卖了,有人说他们这一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想来也是,李温茂犯了这样的事,他的家人又如何在梁宁县继续呆得下去。城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死刑犯了,倒是热闹了一阵,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少,很快这件事就被人们给慢慢遗忘了。人家都说,年一过时间就过的快了,在经历过那场难忘的大雪之后,春天也在悄无声息的朝着人们靠拢。田间的地上那些冒出头的小草,还有柳树上嫩绿的枝叶,无不在诉说着春的气息。寇恒的眼睛彻底恢复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象。阿福亲自给他拆的绷带。曾几何时,寇恒根据阿陆的描述,在脑子里无数次的描绘过阿福的样子,可当人真的站在他面前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