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山无时无刻没有想着给宋家翻案,替宋家报仇,京城的动静自然也会盯着,这件事在朝堂并不是什么秘密,宋岐山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宋岐山没想到太子竟然会这么针对南王。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宋岐山的心里也默默的担心了起来,到底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哪怕心里再有隔阂,宋岐山也不希望南王真的出事。看到宋岐山眼底浓浓的担心,阿福趁着司马承泽不注意的时候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触到阿福的眼神,宋岐山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眼底的恨意也慢慢隐藏。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南王还因为这个被气得病倒了,可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件事还是得继续下去。朝廷不管,他们却不得不管,好在有各家的募捐,还有底下那一万多名将士,加上南王府还有些家底,扛过去肯定没什么问题。一刻钟后阿福将南王身上的针都拔了下来,司马承泽和宋岐山又合力将他的衣服穿上。孔维回来带回了阿福要的东西,还有抓的药。阿福让孔维亲自去熬药,又把从医院拿来的速效救心丸和补气丸放在旁边,拿出王大夫送来的千年人参切了片,放进了南王的嘴里让他含着。人参吊气,南王现在身体虚弱含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司马承泽又怕南王妃担心,在南王没事之后又赶紧派人去后院跟南王妃说了一声,南王妃本来还想亲自来守着南王,司马承泽怕她再到下,说什么都不肯,南王妃只好作罢,而且有阿福和宋岐山还有司马承泽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得了阿福的吩咐,孔维真的就亲自熬药,再把药送到房间,中间不假手任何人,全都亲力亲为。阿福让司马承泽将南王扶着坐了起来,慢慢的将碗里的药都给喂了。好在南王虽然昏迷着,但发高烧本来就会让身体缺水,在有人喂过来汤水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喝了,一碗药没有浪费,全都喂了进去。“这药是帮着退烧的,一会如果烧退了晚上就不必喝了,等义父醒了就给他吃一粒补气丸。”
阿福说道。司马承泽都记了下来。南王生病,阿福和宋岐山也不可能离开别院,干脆直接就住了下来,半夜的时候南王醒了,司马承泽和宋岐山一直守在南王身边,见他醒了赶紧按照阿福的吩咐给他喂了一粒补气丸,又喂了点水,南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司马承泽完全没有睡意,等到南王睡的安稳了才和宋岐山一起到了外室。坐在桌子旁,司马承泽给宋岐山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还不忘担心的看看屏风后面躺着的南王,眉头上的郁气化不开,眼底的乌青更深了。宋岐山知道这段时间司马承泽为了雪灾的时候忙的脚不沾地,人也休息不好,看他这个状态也担心他会出事。“我来守着,世子去休息一会吧。”
宋岐山开口。司马承泽手里捧着茶杯,杯子里冒出的热气让司马承泽的脸雾蒙蒙的。“小六,谢谢你。”
司马承泽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宋岐山一愣,不解何来的谢。司马承泽苦笑一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舅祖父一家的死,一直是父王心里的一根刺,虽然这么多年父王很少提,但是我知道,父王一直在为舅祖父一家的死自责。”
宋岐山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司马承泽继续道:“父王对你的小心翼翼,我就不信你感觉不到。”
“……”宋岐山沉默,他当然感觉得到,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小儿。“他觉得欠宋家的。”
司马承泽说着,又是一声苦笑:“这么说也没错,是我们司马家欠了宋家,这是不争的事实。”
沉默了许久,宋岐山吐出了五个字:“与你们无关。”
司马承泽一顿,他以为宋岐山是因为他们是司马家的人,一直在怨恨他们,这才不接受他父王的示好,可宋岐山说什么?与他们无关!他心里竟是什么都明白的。这个发现让司马承泽很高兴。紧接着就听宋岐山又说了一句:“我只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
似乎是因为夜深了,也可能是这里只有他和司马承泽两个人,宋岐山竟然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当年我不小了,亲眼看着祖父他们惨死,我和我的养父却不能为他们收敛尸体,只能在他们的尸体被送到乱葬岗之后瞧瞧的混在百姓当中替他们收敛,入葬。这些年我和养父生活在一起,没有一天我不想报仇的,因为知道自己背负了什么,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曾交朋友,也不曾和谁走得近,我其实,不太擅长与人相处,而且我和王爷从未见过,哪怕我知道他是我的亲人,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并非厌恶他。”
司马承泽想过很多,甚至还想过宋岐山是因为他们是司马家的人在记恨他们,甚至想过宋岐山会不会想杀了他们为宋家报仇,毕竟他们体内也流着司马家的血,可司马承泽从未想过,宋岐山对南王的疏离,是因为这个。转念一想,司马承泽就明白了,如果宋岐山憎恨他们,大可不必和他们这么客气,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宋岐山没有,他该来别院还是来,该见南王还是见,只是态度上有些疏远,确实没有其他举动。听了宋岐山的解释,司马承泽才明白过来,如果换作是他是宋岐山,恐怕也会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亲人,他也做不到自来熟。“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左了。”
司马承泽笑着说道。只要不是怨恨他父王就好,只是不习惯而已嘛,以后多相处就能习惯了。他相信,只要他们一家真心对待宋岐山和阿福,他早晚会接受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