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猜不透刘毛毛的心思,倒可以谅解,太实在,心里没啥弯弯窍,直性子,可你梁乡长猜不透刘毛毛的心思,刘毛毛就有点想不通,既然是想不通,我就给你耗着,就处在考虑之中,当然,自己也不愿意去步梁老九的后尘,当个窝囊的村干部,被不三不四的人蹂躏,也不愿意让别人去嚼舌头根子,说自己霸道专横,这个村干部要当的光明磊落。憋吧,憋到一定程度,你还是猜不透,除非就是逼迫上任,一旦这个气球爆了,我再和你讲条件,毕竟刘毛毛是个有心机,有分量的人,做起事来更是思虑周全,左右逢源,即便是冒险也要严谨合计成功的概率,毕竟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滚爬磨砺。梁乡长苦笑了一下,捂灭烟头,百思不得其解,抬起手托着半个脸,刘毛毛返乡带动百姓致富,这也是他的使命,包括积极捐赠苹果树苗;给梁老九他们出策划谋,私下里出了不少力,而真正把他套上犁,咋就又褪套了,这头人民的老黄牛他到底是干,还是不干?况且,还给他破例一个指标,这是名利双收啊,这是……,这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龙湾村委会绝不能没有能人统领啊,这可是县里重点的示范村,不行,我得让满仓去摸摸刘毛毛的底细,这船到底是歪在了哪里?满仓急匆匆的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一拍膝盖,说:“嗨……,你俩啊,这是裤裆里放屁……,”“咋讲?”
梁乡长急不可待的问:“赶紧说说我听听。”
“刘毛毛办事那是沙子不漏,考虑问题瞻前顾后,”满仓说着,拿个杯子,提起暖瓶,倒上水吸溜了一口,放在桌子上,接着说:“也许你还不知道,高支书的家族势力,在龙湾村是屈指可数的,高支书这一垮台,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刘毛毛为了不想生闲气,就是想让你给他下放权利。”
“嗨,这货,还真想的周全,”梁乡长埋怨着说:“咋不早说,我咋就没有考虑到?”
“你又不了解我们村的情况。”
“还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我下去找派出所杨所长沟通一下,这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还有刘毛毛不想空降,要让群众代表选举,”满仓看一眼梁乡长,犹豫的说:“我就怕姓高的他们在私下里做下动作,除此之外也没有啥大问题。”
“就按刘毛毛的要求去做,到时我通知杨所长,也参加选举,”梁乡长很严肃的思虑着,然后说:“这样更好,一,给想闹事的不法分子一个严厉的打击;二,也为今后的工作垫定了扎实的基础,好,这个办法好。”
“这不就妥了,多简单的流程,”刘毛毛摊开双手,对着满仓说:“只要把路铺开,行走着也就顺畅了。”
“以后,咱俩合伙弄事,你可不敢这样子,让我猜谜似的,我性子急,出马一条枪,想不了那么多,”满仓故意提醒毛毛说:“有啥话就直接撂出来,不敢藏着掖着,那样越弄越糊涂,让我蒙头猜你的迷,还不如腾出时间让我多做些正经工作。”
“哈哈哈……,说哪里话?我这一来啊,满仓叔,”刘毛毛哈哈大笑着说:“你能减轻很多工作,你说呢?我不把前边的路修的直顺,还要让你打打杀杀?”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满仓意会的笑着说:“你的能力那是无可挑剔,这些都是大伙公认。”
“老九叔,我去看过了,还是精神压力太大。”
刘毛毛一脸思虑的样子,说:“可是,这事该咋向银花婶子提起呢?我还是犹豫不决,怕出啥岔子。”
“依我看就直接给银花说清楚,那是早晚的事,”满仓很干脆的说:“可是梁老九这病是实实在在的,瞒是瞒不住了。”
“只是银花婶子该怎样去面对,怎样去安慰老九叔,这是关键。”
刘毛毛接着说:“老九叔,可以说现在的精神非常脆弱,经不起打击。”
“这些细活我不行,还是你去安排吧。”
刘毛毛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该怎样去处理这件事?况且,银花的脾气、性格以及为人,都很难让人拿捏;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刘毛毛的脑海里渐渐的完善着……。刘毛毛回到砖厂,抑郁寡欢,心事重重,有时候还两眼红肿,好像哭过一样,砖厂的工人也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远远的,陌生的看着自己的老板,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而忧伤憔悴,谁也不敢上去多问。很快所有砖厂里的人员,也都唯唯诺诺,连走起路来也都蹑手蹑脚,尤其是看到银花,更是躲闪不及的样子,即便是勤嫂和胡哥也是如此,银花看着这些感到莫名其妙,开始动起脑筋思想,咋回事?啥鬼?这是……。看到别人那样子,上下打量了自己也记不清楚多少遍了,没有发现自己有啥异常啊?我哪里办错事了?她就安慰自己坐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想,自己也没有办错啥事啊?她自己也心里发怵,不问吧,心里不明白,问着吧,这些人看到自己和刘毛毛也都惊恐未定的急忙躲开。这样苦苦折磨了她三四天,终于,对于这种难熬的忧虑,她不干了,索性冲进毛毛的办公室,一屁股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就干脆利索的问刘毛毛:“这些天到底是咋了,大家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尤其是你,回来以后就着魔了?他们还有意的躲着?”
刘毛毛低着头,就是沉默不语,泪流却扑簌簌的往下掉,银花弯腰歪头一看慌了神,急忙走到毛毛跟前挨着毛毛坐下,两手扶着毛毛的肩膀,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说:“给婶子说说,到底遇到啥不顺心的事啦?婶子给你出出主意。”
刘毛毛就是憋着不吭声,依然泪水往下掉,银花眼珠子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周,又回想起这几天工人们的举动,顿时慌了神,急促的摇晃着毛毛问:“俺家里咋了?出啥事了?毛毛你急死人了你……。”
“……,”毛毛仍然不吭声,只管掉眼泪。“我说毛毛,有啥事,就给婶子说说啊……,我能扛得住,”银花看到刘毛毛这样伤心,自己也被感动的心里酸溜溜的,那眼泪也就止不住的流下来,擦着鼻涕和眼泪,哭着说:“毛毛……,我是你婶婶啊……你有啥倒是说出来啊……,你是想把我急死啊……。”
“俺老九叔……,他……,他……,”刘毛毛仍然慢吞吞的说着:“他……,他……,”“他到底是咋了?”
“他得了败血症……。”
“……,”毛毛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银花的脸,又说:“俺老九叔说,不让告诉你……。”
“你这个憨娃子……,”银花气急败坏的样子,双手拍着膝盖,仰着脸看着天花板,嚎啕大哭起来,哭着说:“老九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害了你啊……,”“不哭吧……,还有啥用?”
勤嫂子和胡哥以及工友们都站在屋门外,也都满脸忧愁的看着这个悲伤至极的银花,张着大口,及其懊悔的从喉咙里喷发着最悲壮的声音,银花跑出来,冲进自己的房间,慌乱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一个编织袋里,抓起来就往家赶,工友们手里都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钱,五十块、二十块、一百块的都纷纷塞进银花手里,他们怜悯的看着银花,看着这个无知而又可怜的女人,银花捧着这些钱,一步三回头,两鞠躬,的往大路上走去。毛毛开过来车,送银花回家,一路上他们心情非常沉重,银花哭哭啼啼给毛毛说着,她和梁老九从认识到后来恩恩爱爱过小日子,往后来的事倒不可启齿了,她也就嘟囔着对不起梁老九,惹了老九生气,害了可怜的老九。毛毛心想,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分不清好人坏人,这也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没有主意。“嗨嗨嗨……,嗨嗨嗨……,”银花想起来就伤心的哭起来,问:“你老九叔,现在咋样了?”
“还挺精神,就是人瘦的和以前大变样,”毛毛烦心的说:“你哭啥?败血症是确定了,是急性,还是慢性,还拿不准,等省城的专家来才能确定,要是急性的话,有可能治愈。”
“我的天啊……,千万可不能是慢性病啊……,”银花哭着说着:“要是老九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可咋活啊?”
“真要是治疗好,都高兴,你以后要安心的过日子,好好照顾他们,”毛毛边开着车,边说着银花,又说:“如果是慢性病,咱也不能放弃治疗,不过你以后会作难,如果老九叔不在了,你也就安心的在砖厂干活算了,家里的庄稼还是让给别人种吧,靠地里那点收入,想供孩子上学,累死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嗯嗯……,婶子听你的,哎哎哎……,我咋这么命苦啊……。”
“婶子,不是命苦,不要嫌我说话不中听,你是自己把自己给祸害了,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