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岭南收购茶叶的那次,被对手关押,要挟他压低价格,自动放弃收购。那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他反而一步不退,靠着对茶叶市场走向的熟悉,成功把对手劝退。可是这一次,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谁对自己不利,可是这种危机感却紧紧追随左右,压得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回想起临别的那天晚上,万航轻描淡写说的那些话,“这一战,就当举世皆敌!”
因为如果输了的话,真的是举世皆敌啊!那眉眼中的淡定,说话时漫不经心却又胸有成竹的凛然,似乎一切都在他掌中,他却什么都不图的神秘莫测……一切有关万航的种种,在柴奉一的脑海里若隐若现,他有些失神。沉思了良久,他习惯性地端起茶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才发觉茶水早已冰冷。但就是这丝丝触感,让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他举杯将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一刻他的目光与万航的仿佛重叠在一起,心中燃起必胜的信念。只是,这冰冷的茶水刺激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万航仰头望着天边的孤月,越看越觉得它与自己一样可怜。搓着手,来回踱步,心中想着当初对赵静姝说出的承诺。那是在赵煜假死后,他担心赵静姝心中没了依靠会胡思乱想,又担心自己遭遇不测,所以给她为期两年的承诺。“两年后,假如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娶你!”
赵静姝眸若星辰泪意朦胧的样子,就是从那时刻在了他的心上。此时想到冰冷的被窝,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像有些男人那样,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可是一想到赵泽川那鹰隼般的眼神,万航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冬天冷呀心里头白茫茫茫雪啊被窝里无人暖啊,一想到这里,他咂咂嘴,觉得有些事是不是可以变通一下。如果自己建议赵静姝,暖个床什么的,一定不会有问题吧。毕竟两人也不是没有拥抱过,要非得说区别,无非就是站着拥抱和躺着拥抱的区别。只要不干别的,也不算有损什么德。月亮钻入云层后面,久久都没有出来。一定是月亮知道这个想法后,都不好意思了。但是万航抱了抱自己,觉得这个方法绝对可行。明日吧,明日一早,他就去趟清波门,总让爱的人钻冷冰冰的被窝,也不是男子汉所为啊!就在他为自己的打算想入非非时,岳雷从墙头窜了进来,吓得万航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渡之,密报!”
岳雷把密报递了过来,搓着手取暖。万航拉着他进了里屋,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随后挑亮灯芯,坐下来展开密信,只看了一眼,他立刻噌地站了起来。岳雷吃惊地望着他,“怎么了?”
万航这时候,早已把暖床的事抛之脑后了,他端着密信,看了几遍,确定无疑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卢家已入局!看来这场大戏,是该见血了!”
岳雷不知道他话中的深意,但是隐约听得出与正在进行的粮食贸易战有关,于是低下头只管喝水,没有再多问。……就在幼幼手足无措的时候,赵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然后变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道:“幼幼,你变了!以往的你,无论是谁这么对你,你都会应对自如的吧?”
幼幼呆呆地望着他,“信王,你在试探我?”
“怎么,我不该试探你?”
赵榛大踏步走开,坐到柴奉一常坐的位置上,把玩着莲花茶宠,往幼幼身上打量。“不,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幼幼也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仅对其他人毫无耐心,甚至珍惜起了羽毛。以往那些毛毛躁躁肥头大耳的官员,哪个没有摸过自己,尽管没有委身与他们,可是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下意识抗拒。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我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赵榛的口气不咸不淡,“假如今天这么对你的是万渡之,你如今是不是已经横陈榻上,极尽谄媚了?”
幼幼俏脸羞红,她的确会,而且会很享受,哪怕只有一晚!“无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赵榛再次慢悠悠地来到她身前,这一次幼幼纹丝不动。“你存在的意义,就是这样!爱上一个人,然后再去毁灭他!”
赵榛抬手,把那枚水色极佳的莲花茶宠往墙角一掷,它应声而落,碎成片崩的四处都是。这一幕,让幼幼的心揪到了一起。“信王,这不可能!我不会这样做!”
幼幼鼓足勇气,在他身后蓦然反驳道。赵榛笑意大盛,一把揽过幼幼,将她紧紧箍住,附在她耳边,似梦呓呢喃:“如果不想他死,那便按照我说的去做!好不好?”
这蛇蝎般的感觉,幼幼第一次从他身上察觉到,浑身汗毛都不由地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