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日清早。连官兵都还没完全醒来,那位马车公子倒是先出了幺蛾子。他身边的小厮急急忙忙去找韩硕,把人从睡梦中叫醒:“将军,将军!”
韩硕本来觉就不够睡,现在又被人大力摇晃叫醒,皱着眉头,睁开一双要吃人的眼:“一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那小厮满脸急切的看着他:“我家公子旧疾复发,不知你们这么多人里面有没有会医术的?”
韩硕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上被吵醒了心情烦躁,便没好气的回:“没有!”
那小厮却不依不饶的:“将军放心,绝不让你们白忙活,事后我家公子有重金相谢。”
韩硕想叫人把他撵走,可这时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我是大夫!”
小厮寻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张姣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带我去看看你家公子吧。”
可方才还着急的小厮看见张姣的瞬间又不着急了,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满是疑惑:“你?”
这打量的眼神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张姣强忍不适道:“你家公子不是病了吗?还不快带我去看看?”
夏绾此时已经醒了,起来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看着这边的动静。那小厮回头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无奈只能带着张姣回去。张姣走到马车前,抬手就要掀开车帘,却被一旁的小厮制止:“我家公子不能见风,你就在外面看吧。”
张姣正纳闷不见人要怎么诊治时,马车里一只手伸了出来。修长的五根手指,苍白的指骨,不难想象,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会是怎样的芝兰玉树。张姣耳根微红,上手就要为他把脉。可还没完,小厮又拿出一块儿帕子盖在了男人的手腕上。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规矩,也能理解。张姣隔着帕子为男人诊脉。诊了一会儿,她沉着脸,严肃道:“公子脉虚无力,想是肺热导致,不过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我开个方子,只需按方子抓药,吃上三萜,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嗤。张姣愣了下。马车里的人收回手,低沉嗓音从车内传来:“给她几两银子让她走。”
小厮听话的拿出几两银子递给张姣。张姣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银子愣了愣,还在想刚刚那一声轻嗤是什么意思。他看不起自己是个女大夫还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小厮见她站着不动,在一旁催促:“这位姑娘,你该走了。”
张姣脸上热热的,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夏绾见状也笑出声。她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打算去河边洗漱,在经过那辆马车的时候像是闲谈一般开口:“肺热最明显的一个症状就是咳嗽,且咳黄粘痰并伴有流涕,咽喉疼痛,口干发热等症状,可我听公子早上咳的那两声,清脆爽利并无痰音,说话声也正常不带鼻音,可见不是肺热。”
车内的人顿了顿,随后再夏绾就要错身而过时再次开口:“你也懂医术?”
夏绾道:“只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可我听你方才言语不像是只懂皮毛这么简单。”
她语调闲适懒散,嗓音中带着几分早起的沙哑,:“我是野路子,自学医术,不敢出来献丑。”
“我看姑娘所学甚精,不置可否请姑娘帮我看看?”
车内公子一开口,张姣瞬间感觉有一只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似的。火辣辣的,倒是不疼,就是太过丢人。夏欢见夏绾三言两语就跟车内的人搭上了关系,不满的讽刺:“公子有所不知,她从未拜师学过医术,就连医书都没看过几本,不过粗浅的知道一些医理罢了,拿出这个唬人也不过是为了您的那点儿钱,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张姣愤愤不平,想为自己找回点面子也道:“公子身体不舒服可也不要病急乱投医,若是诊错病症,开错了方子,治病的药很有可能就会变成穿肠的毒药,我家世代行医我尚且常觉不足,夏姑娘没有师承……还是不要逞能了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的相当默契。可张姣还觉得不够,转头看向周相虞:“周相公,你不劝劝吗?这件事可不是儿戏。”
周相虞眼神只在夏绾身上,对张姣的话充耳不闻。张姣以为他没听见,又叫了他一声:“周相公?”
周相虞这才吝啬的分给她一个眼神:“她可以。”
张姣恨恨:“可是……”周相虞打断她:“她若是治不好,承担责任的人也不会是你,你跟她很熟?这么关心她?”
张姣委屈的低下头:“我……我只是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