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已经平安无事,而且还有御医在朱见深的身旁侍候,吴亮和张翠花再停留下去,显然有些不太妥当了。太子朱佑樘不让让二人走,特别是不想让吴亮离开。然而朱佑樘心里也很清楚,永寿宫这里不是个能够跟吴亮倾心交谈之所,所以也就没有挽留。吴亮和张香秀两个人刚出皇城,就被尼杨琦琦给发现了。先是吴亮的宝贝坐骑呼噜魂不守舍,之后黑妞带着尼杨琦琦飘忽而至。“老公,你出来了啊!”
尼杨琦琦没用正眼看张翠花,“怀大人已经到了将军府。”
“大年初一你不在府里待着,出来瞎逛啥?”
吴亮知道尼杨琦琦特意为自己而来,却反而在她面前肆意骄纵一下。“宝珠有些不放心,就暗中叫我和魏震出来迎接老公你了。”
尼杨琦琦并不生气,或许他早就习惯了吴亮的那副兵痞气质。张翠花在吴亮的怀里不敢吱声,她讨好地望向尼杨琦琦,却没有得到尼杨琦琦友善回应。“魏震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吴亮四处搜寻了一下,并没有看见魏震的影子。“他去了另一个城门,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尼杨琦琦说着调转马头。“我们一起去吧!”
吴亮也想跟着一起去。“你们先往回走吧,一会我和魏震就能赶上你们。”
尼杨琦琦很是笃定。“你骑马要多加小心啊!”
张翠花跟着说了一句。作为女人,张翠花的话本是出于好心。尼杨琦琦也明白张翠花对自己的关心,可是尼杨琦琦并不想接受张翠花的这份好意。尼杨琦琦临行前回头说:“多谢妹妹你的好意,这匹马比人可靠得多了。”
“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翠花你可别生她的气啊!”
尼杨琦琦走远了,吴亮安抚起张翠花来。“我生什么气啊,其实尼杨琦琦的脾气跟相公你差不多。”
张翠花嘴角带笑。“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吴亮随声附和。“你们啊,心都不坏,也都是瞒不住事儿的人。”
张翠花柔声细语,“尼杨琦琦的骑术真是不错呢。”
“岂止是骑术了得,尼杨琦琦她最大的能耐是能够记住路。只要她走过的路,下一次再经过,一定不会走错。”
吴亮满脸傲娇。“我说相公你怎么这么放心她一个女子出去呢!”
“那当然了,如果在地上,尼杨琦琦或许不那么厉害,可是你让她上了马,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呢!”
吴亮不吝赞美。“比相公你还厉害么?”
听吴亮这么欣赏尼杨琦琦,张翠花心里有些嫉妒。“将军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只是尼杨琦琦,你们每个人都有我无法企及的长处。”
吴亮说得中肯。“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相公你的这些妻妾里面,只是我张翠花最无能了。”
张翠花开始以退为进。“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医术可是有目共睹的。”
吴亮明白张翠花的小心思,“你不仅叫醒了太子,还给皇上医治过头痛。就凭这两件事儿,说翠花你是神医,一点儿也不为过呢!”
“相公你别说了,哪里有自己人夸奖自己人的呢!”
张翠花掩面而笑。看着张翠花很是受用的样子,吴亮知道这次马屁拍对了地方。“相公啊,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昨天跟你们一起回将军府的那一老一少是什么人啊?”
张翠花看似不经意地问。“他们啊,他们是一对儿唱曲儿的父女。”
吴亮回答,“他们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并且魏震那小子好像跟唱曲儿的女子很有眼缘儿,我就想着能帮他们一把是一把。”
吴亮说的是实情,并没有半点谎言。“呵呵,我还以为将军你有给我带回来一个姐妹呢!”
张翠花讥笑起来。“你把将军我想成了什么人了!”
吴亮有些恼火。“难道不是么,喜欢霸占别人的老婆,可是相公你自己说的呢!”
张翠花觉得吴亮生气的样子很是有趣。“我那么说…我那么说也是没有办法啊!”
吴亮满脸委屈。“哎呦,看来我还冤枉了相公你了呢!”
张翠花巧笑嗔怪。“我可没骗你,你就说你们这些,这些本将军的老婆吧,你们哪一个不是…不是有些故事的人。”
吴亮本不想旧事重提,只是话赶话说到了那里。“呵呵,我和雅尔檀的事儿将军你就不用跟我讲了,其他人的故事呢?”
张翠花的兴趣很浓。“你真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吴亮思绪万千。“宝珠和尼杨琦琦都是原来建州卫指挥使的女儿。”
“真是女真公主啊!”
张翠花回应了一句。“以前或许是吧,她们姐妹为了报父仇,一个去了青楼搜集大明这边儿的消息,一个负责传递信息回去。”
“这些事儿也是公主干的?”
张翠花表示不理解。“不然呢?大明把她们的家人斩杀殆尽,不靠自己,她们还能靠谁啊!”
吴亮很是理解宝珠姐妹的苦衷。“她们后来又是怎么跟了将军你的呢?”
张翠花继续追问。“后来建州女真为了对抗大明,把女真三部都拉进了战局之中。为了拉拢野人女真,尼杨琦琦不得不去给野人王当老婆。”
“我说你们怎么总拿野人王的事儿来调侃尼杨琦琦呢!”
张翠花才知道事情原委。“野人王死了,我不只是霸占了他的老婆,而且还把他家的牛给牵走了!”
吴亮佯装出很是霸道的样子。“她们姐妹就这么被相公你给降服了啊!”
张翠花很是配合。“后来她们姐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背叛大明在先,并且现在建州女真又重新臣服于大明。”
吴亮看向了远方。“所以她们,她们也就把仇恨放下了?”
张翠花问。“不放下又能怎样,之前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可是刚从建州那边儿回来没几天啊!”
吴亮突然想起了蓟州总兵陈越。“那,那胭脂姐姐呢?胭脂姐姐还有巧儿呢?”
张翠花不想让吴亮提起蓟州的事儿。“胭脂的父亲之前也是大明的一个官员,因为一些事情受了些牵连,后来死在了被贬谪的路上。”
“胭脂姐姐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啊!”
张翠花很是羡慕的样子。“胭脂的母亲只是个小妾,她的父亲病死之后,胭脂和她的母亲就被原配夫人赶出了门。”
“原来是这样啊!”
张翠花有些感慨。“后来胭脂的母亲大人也病故了,胭脂只好卖身葬母,嫁给了宣府那里的一个阳和县的守备做了小妾。”
“那相公你是怎么遇见胭脂姐姐的呢?”
“那时候瓦剌人侵犯我大明,当时我正好要去大同府公干,路上遇见了来犯的瓦剌人。”
吴亮继续讲述,“后来守备被杀了,胭脂的命运跟她母亲当年的命运差不多,也被赶出了家门。”
“巧儿她也是阳和县的人吧?”
“对对,也是那次瓦剌人来犯,巧儿的父母被瓦剌人给杀了,只有她和她的爷爷活了下来。”
吴亮答疑解惑。“巧儿她也嫁过了人么?”
张翠花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没有没有,她被瓦剌人抓了,后来被那帮畜生给糟蹋了。”
吴亮不忍心再提,“后来宝珠就带着巧儿跟了我,也是宝珠让我纳巧儿为妾。”
“这么说的话,将军你真不是霸占了别人的老婆呢。”
张翠花很是动容,“是相公你收留了像我这样的可怜人。”
“翠花你别这么说,你们都是我想要的,也都是我霸占来的!”
吴亮宁可让世上的人误解自己。两人一时无话,这时尼杨琦琦和魏震从后面赶了上来。“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慢啊?”
吴亮习惯性地责怪了一下魏震。“这可不能怪我,是尼杨琦琦夫人故意走慢些的。”
魏震跟吴亮辩驳。“是我让魏震慢点儿走的,我这是怕扰了老公你和翠花妹子的好事儿。”
尼杨琦琦说得很是刁蛮。回到了将军府里,吴亮觉得有些饿了。即便如此,吴亮还是带着他身边的女人郑重其事地给干爹怀恩磕头拜年。“你们快点儿起来,快点儿起来!”
怀恩高兴地合不拢嘴,“这里有五千两银票,亮儿你收下,这是我给你们的压岁钱。”
“干爹你这是干嘛啊!”
吴亮不想要怀恩的银票,“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干嘛给我压岁钱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还嫌少么?”
怀恩来了脾气。吃了些东西后,吴亮带着张翠花来到了怀恩住的房间,看到怀恩正在暖炉旁边打着瞌睡。“你们都来了啊!”
怀恩仿佛知道他们要来,“跟我说一说太子和圣上的事儿吧。”
吴亮简单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怀恩听了事情经过,并没关心皇上和太子,反而对吴亮说:“亮儿、翠花,你们住在了太子的寝帐之中么?”
“是啊,当时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太子他非得让我们住在他的床榻上。”
张翠花辩解。“即便如此,那也是大不敬啊!”
怀恩很是担忧,“好在那天等在外面的是小塘子,不然可就麻烦了!”
“对了干爹,我还想问你老人家呢,昨天夜里…昨天是什么伤了太子殿下啊?”
吴亮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然是煞星了。”
怀恩凝重地看着吴亮,“亮儿啊,有些事情该糊涂就一定要糊涂。”
如果怀恩说他不知道,或者说别的什么,吴亮都能接受。只是怀恩一口咬定那是煞星来袭,这让吴亮心里很是不安。即使小塘子说没看见有烟花爆竹燃放过后留下的痕迹,可是吴亮还是怀疑煞星袭击太子之事很是不靠谱。“你们也折腾够呛了,我也困了,你跟翠花回去好好补补觉吧!”
怀恩向吴亮和张翠花下了逐客令。来到张翠花的屋子,张翠花对吴亮说:“相公啊,这大白天的就往我屋里跑,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也不是没有过,我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吴亮厚着脸皮往里走。“呸呸,大过年别说不吉利的字儿!”
张翠花拉着吴亮的手进了门,并且还把屋门给插上了。“这大白天的,你插门干嘛啊!”
吴亮开始大言不惭。“你,你……”张翠花娇羞可人。“跟你开玩笑的!”
吴亮往回找补。“我还想让你引领我运行真气,我好像有点儿感觉了!”
张翠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哈哈哈,看来太子的床榻真是管用啊!”
吴亮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相公你说什么呢!”
张翠花满脸通红。不容分说,吴亮把张翠花抱在怀中。一番疾风骤雨之后,张翠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运行什么真气了。“翠花,我们开始修炼真气吧!”
吴亮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算是知道相公你为什么那么多老婆,而且每个老婆都喜欢将军你了。”
张翠花以为吴亮还要求欢。“你说什么呢,是你说的要让我引导你运行真气的!”
吴亮责怪了张翠花一句。“那我要怎么配合相公你呢?”
张翠花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修炼真气对她来说,是性命攸关之事呢。“什么也别想,想了也没用。”
吴亮警告,“你不是说物我两忘么?那么做就好了。”
两人不再言语。没一会儿,张翠花被那种熟悉的氛围所包裹,渐渐地睡了过去。永寿宫里,皇贵妃万贞儿醒来之时,皇帝朱见深依然在酣睡。看到万贞儿来了,太子朱佑樘施礼:“皇儿拜见母后!”
“太子不必多礼,赶快起来吧!”
万贞儿连忙过来搀扶。其实太子朱佑樘见了皇贵妃万贞儿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不过碍于皇帝朱见深的面子,太子朱佑樘对皇贵妃万贞儿可是半点儿也不敢怠慢。“太子殿下来我的永寿宫,本宫我却睡着了,真是失礼失礼啊!”
万贞儿开始假客气起来。朱见深对万贞儿这种阴一套阳一套的做法早已经熟悉,除了表面上的客气,他不想跟万贞儿有更多的交流。“父皇担忧母后你的贵体,晌午之时才睡,现在还没醒呢!”
朱见深压低声音。“哎呦,你看我这…我怎么能够惊扰了皇上呢!”
万贞儿开始自责。“朕都已经醒了,你们说的话朕全都听见了!”
皇帝朱见深从里面走了出来。“臣妾拜见皇上!”
万贞儿刚要行礼,被朱见深拦住:“贵妃你身怀六甲,就别注重那些繁文缛节了!”
“皇儿叩见父皇!”
“太子平身!”
朱见深受了自己的儿子朱见深这一拜。“皇上啊,这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咱们跟太子就在我这永寿宫吃顿团圆饭吧!”
万贞儿很是殷勤。“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啊!”
朱见深向外面瞧了瞧,“真是辛苦太子你了。”
“能够伴随在父皇和母后的周围,是做儿子的福分才是呢!”
朱佑樘很是孝顺。“那好那好,既然这样,朕就和太子你在贵妃的永寿宫里用膳吧!”
朱见深对太子朱佑樘的表现很满意。朱见深关切地问万贞儿:“贞儿啊,你腹痛好些了么?”
“多谢皇上找来了御医,臣妾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皇上大可不必为臣妾过多思虑。”
虽然万贞儿已经有了些年纪,不过在皇帝朱见深面前,她永远是需要丈夫关爱的小女人。“怎么能不让我思虑呢!想起这帮人我的头就疼!这帮没用的东西!”
朱见深余怒未消。“皇上啊,御医也尽了力了,还是不要过多苛责他们为好,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万贞儿明显会错了意。“昨夜太子为朕挡了煞星,以至于昏迷不醒。”
朱见深望向太子,“还好有那个…那个张翠花……”万贞儿听到了朱见深说出了一个女子的名字,不由得问了一句:“张翠花是谁?可是个女子啊?”
“这事儿朕没跟你说,朕怕贵妃你再受到了惊吓。”
朱见深把昨夜之事说给了万贞儿听。万贞儿听完后说:“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那位张翠花小姐一点儿也不逊于宫里的御医呢!”
万贞儿心里不服气,她那么说只是明褒暗讽罢了。不仅如此,万贞儿更是怀疑太子挡煞一事是太子实现安排好了的,只是没有留下破绽而已。“贞儿你说得太对了,张翠花她不仅把朕的太子从昏迷中唤醒,而且还给朕的偏头痛一并医治好了呢!”
朱见深对张翠花不吝夸奖。“真有这等事情啊!”
万贞儿还是半信半疑,“要是她真有这样的本事,皇上何不把她招进宫里呢!”
贵妃万贞儿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如果张翠花真有那么大的神通,把她招入宫中,对自己也不无好处。“父皇、母后,张翠花是参将吴亮的妾室,招她入宫恐怕……恐怕有些不妥吧!”
朱佑樘顾不得许多。如果自己的父亲朱见深同意了贵妃万贞儿的想法,那么吴亮和张翠花二人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