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楚非池办公桌旁,不似康为良一样站在他的对面,而是绕过办公桌与他站在同一侧。她是他的太太,不是他的下属。“舅舅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吗,只要舅舅不卖了这些股份,你依然是最大的股东。别担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岑姗轻声安抚,手覆在楚非池的肩膀上。坐着的男人一言不发,连身子都没有动过半分。康为良看着岑姗,欲言又止。该是注意到什么,岑姗明白过来,如果那些股份还在沈山南的手中,楚非池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除非,那些股份不在了!“那些股份……”她有些诧异,到底是为什么,沈山南才会把那些股份脱手?“沈先生手中的那些股份,已经转赠给别人。”
康为良为岑姗解疑。“转赠?”
岑姗诧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做市值,就算现在larisa股票已经跌停,也依然是一笔巨大的金额,就这样转赠!沈山南把股份转赠给了谁?“就算舅舅把股份转赠给了别人,现在公司有难,可以让舅舅……”“沈先生把股份转赠给了郁小姐。”
“……”岑姗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惨白,覆在楚非池肩膀上的手滑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康为良。可又觉得看康为良没有任何的意义,她低下头,看着坐在大班椅上的楚非池。后者依然无动于衷地看着面前的文件,应该是在看,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可又应该没在看,否则这么长时间都只停在那一页。岑姗还想问更多,可是她知道,就算问了,楚非池也未必会说,这样只会显得她斤斤计较。一直未开口的楚非池忽然间抬头,脸上并无因为公司陷入困境的疲惫,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撞进这样一双眼睛里面,岑姗瞬间就忘记了要说些什么。“你先回去,我自己可以处理。”
“我……”想留下来帮你。但楚非池眼神中带着丝丝严肃,若她不是他的妻子,他可能会让人把她给扔出去。大概是看到岑姗很担心的模样,楚非池冷硬的表情忽然间柔和了下来。“你别担心,还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楚家没有,沈家有。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个航空公司易了主,我还可以再开一个,甚至是十个。没什么是我楚非池解决不了的。”
这才是岑姗认识的那个楚非池,不管面对怎样的处境,他都有能力迎刃而解。楚非池脸上的柔和一闪而过,瞬间恢复清冷,转过头去看桌面上的文件。继续留在这里,就真的是耽误了楚非池工作,岑姗就算是担心,也必须要离开。看着岑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楚非池和康为良的目光同时收了回来。“南航的人已经接触过郁小姐,出了市值两倍的价格买她手中的股份,郁小姐说如果他们给三倍,她就卖。”
陷入大班椅上的楚非池眸子深谙了几分,那一瞬间,康为良看到楚非池脸上的悲凉。“郁小姐不会真的……”康为良想,就算郁欢再怎么厌烦楚非池,但他们两个有十八年的感情,就算情感不在,情分还在。不会真的置楚非池于死地。但在看到楚非池脸上不确定的表情的时候,康为良觉得,十八年的感情算得了什么。恨一个人的时候,别说十八年,就算是二十八年,三十八年的感情都能够被舍弃掉。“这个公司,本来就是她的。”
康为良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楚非池,想问什么,但是楚非池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收了声,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时候,康为良依然可以看到楚非池坐在大班椅上晦涩的表情。听到关门声,楚非池才接了电话。“老头子手受了伤,推荐我做岑国栋手术的主刀医生,都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卫在川冷冷地说道。“哦,什么时候。”
“提前到这两天,他会以出差为由,离开一段时间。”
“好。”
楚非池的声音里面并没有因为快要结束这件事的兴奋,只有无限的疲惫感。“你的事情我帮你办好了,徐沂呢?”
“抓了人他自然就走了。”
“我要的是他永远没办法踏上宁城这座城。”
楚非池不知道卫在川和徐沂到底什么仇什么恨。但是男人嘛,他这么看不下去徐沂,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女人。徐沂清贫高官一个,卫在川一个清贫医生,也不会是因为钱,那就是因为女人。他沉吟片刻,道:“要想把女人留在身边,赶走情敌是最愚蠢的办法,就算把人留在你身边,她的心早就飞走了。我以为你看得透彻,原来也毫无理智可言。”
“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在川语气中含着怒意,为楚非池的出尔反尔。“我只是说说,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是会做。”
“……”好在楚非池没在他的面前,不然他肯定拿着手术刀一刀一刀的肢解了楚非池,“要心有什么用,留着能吃还是能看?人留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劝别人都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到了自己这边,就永远没有办法理智对待。楚非池眼中全是讥诮的笑。“明天晚上有个酒会,一起来吧。”
正巧,楚非池看到了桌面上kelly放着的一张请柬,南航总裁联合市政举行的一个公开酒会。“好。”
……市价三倍的价格,相当于三百亿,正常人肯定不会吞下郁欢手中的股份,就怕,南航的总裁并不是什么正常人。郁欢的电话刚刚落下,门铃就被敲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递给了郁欢一张请柬。工作人员也没说什么,把请柬递给她就离开。郁欢关上门往房间里面走,翻开请柬。是一个酒会的请柬,承办方是南航和市政局,最后的落款处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陆南望。郁欢顺手就把请柬丢到了茶几上。她并没有心思去参加什么酒会,她也迟迟没回意大利。生怕一见到郁乾,什么话都忍不住说了出来。她不说,杜寒声也没问。如果真的要在宁城陪郁欢九个月,杜寒声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后来杜寒声看到茶几上的请柬,也没问什么。然后,套房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吵闹。“郁欢,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郁欢——”郁欢皱着眉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怎么什么人都知道她住在哪里?一个两个都来找她!杜寒声合上电脑,对郁欢说:“我去看看。”
郁欢刚刚点头,后又说道:“算了,让她进来吧,她不见到我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夜已深,郁欢睡不着,杜寒声在这边陪她,怕她胡思乱想。不曾想这时候还有人过来撒泼。杜寒声起身往门口走去。片刻后,把盛怒之中的岑姗给带了进来。郁欢穿着睡衣,双脚收起,身上盖着毛毯,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岑姗进来,她也不过微微抬眼,满眼清冷。大概是和一个人在一起久了,那个人的性格习惯都会潜移默化的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郁欢眸子中的清冷,和楚非池的眼神,有九分像。还未开口,就被她冷淡的气息给慑入心魂。但,愤怒永远是一切冲动的来源。岑姗忽然间往前冲,就要靠近郁欢。却刚刚走了两步,就被杜寒声给拽住手臂,那是用了力道的,直接把她扔在地上。“我不对女人动手,但你是例外。”
杜寒声站在郁欢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女人。岑姗吃痛,双眼充斥着血丝,“郁欢,你就知道躲在男人的后面!明明有了其他男人,还要纠缠非池!你们深夜在同一个套房里面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贱女人!”
岑姗的歇斯底里,她的情绪波动。郁欢看着,连眼眸都没动一下,无动于衷也不过如此。她说的中文,杜寒声并不太懂,但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你再出言不逊,我马上让人把你扔出去!”
岑姗冷笑一声,看着杜寒声,“你知道你护着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在楚非池的身下是如何承欢的吧?”
她用英文,就怕杜寒声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