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池病房,岑姗站在他的病床前,入眼的是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男人。她依然记得那个下午,在空七军的门口,那个穿着空军蓝正装的男人。眉目清冷,一抹柔情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他嗓音醇厚,声音悠扬。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周身腾起一圈淡淡的金色。那就是岑姗的一见钟情。她不相信一个人会一直喜欢另一个人,一辈子那么长,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不体验一下各色各样的人,人生会变得很无趣。只是,在漫长岁月当中,岑姗发现楚非池对郁欢的感情没有淡下去,那些日积月累的情愫在漫长岁月中如毒素一样在他身体里面生根发芽,侵入了他的骨髓之中。所以才会在郁欢捅了他一刀之后他还告诉所有人那一刀是他自己捅进去的。他到底,有多爱她?可不管他有多爱郁欢,她是比郁欢更爱楚非池的那一个。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这件事和郁欢没有任何关系。”
干燥平缓的声音从他的薄唇当中说出。岑姗心中一凉,他让她进来,只是告诉她这件事和郁欢没有关系,让她把郁欢放了吗?“你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别说太多话。”
岑姗走过去,俯身给楚非池掖了掖被子,“那天晚上在家里吃好饭,你接了一通电话二话不说就出去,我知道,从来都知道,能够让你丢下所有事情离开的,只有郁欢。”
楚非池在病房躺了多长时间,她也在外面守了多长时间,她面色憔悴,没有往日的光鲜。“所有人都以为你最在乎陈曼,其实不然,郁欢才是你无法触摸的逆鳞。”
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可是非池,我才是你的太太。在我丈夫醒过来之后,首先做的是袒护别的女人。你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家族联姻?”
房间里面安静地只听得到点滴滴落的声音。她看着他,他不为所动,冷淡疏离,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还是,你和我结婚是为了别的什么?你楚非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呢?”
她深深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意有所指,还是因为伤心难过而说出来的一时气话。被子下,楚非池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岑姗从来不是他想象的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她读书的时候成绩优异,各方面条件突出,不管在学校还是在职场,都是最受欢迎,零差评的一个人。若说非要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完美了。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只有刻意隐瞒。“和我结婚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和郁欢的感情,如果你在意,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这场婚事。我需要从你那边得到什么?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我给你了,你就能和郁欢一刀两断?”
楚非池一双漆黑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他知道情爱这种东西最是蚀骨,可他不知道会让人变得这么疯狂。……“楚总——”康为良进来的急,连门都没有敲,冒失的样子让楚非池眉头一皱。进门之后康为良才惊觉自己不合规矩了。岑姗也在里面,他还以为楚非池召见完了岑姗之后会让她离开,没想到两个多小时了,她还在里面。只不过病房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来。“楚总,有点事想要单独和你说。”
岑姗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浅声道:“我回家给你把阿姨煮好的粥拿过来。”
不等楚非池开口,岑姗就率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离开。病床上的人点点头。门开门关,康为良看着那一抹倩影消失在了门后,他才回过头来。“刚才警局的人打来电话,说郁小姐承认伤人,现在还被扣在警局里面。”
楚非池面色一下子就沉了起来,他现在脑子里面全部都是郁欢那晚在墓地里面毫不留情地把刀捅进他胸口时候的模样,她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局面。“郁乾呢?”
以郁乾袒护郁欢的程度,绝对不会同意让郁欢多在警局待一秒钟,就算把她打晕了带走,郁乾也做得出来。康为良摇头,“郁先生把郁小姐留在了警局,不过他已经在找最好的律师来帮郁小姐打这场官司。”
谁?谁要和她打官司?他眉头微皱,闷哼一声,胸口痛。“楚总,您没事吧?我给您叫卫教授过来。”
“不用。”
楚非池摇头,哪里是身体上的疼,就是堵得慌。康为良站在原地,等着上司下一步的吩咐。可楚非池只是躺在床上,也不开口说话,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楚……”“她想在里面待着,就让她在里面待着。”
康为良不知道楚非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楚非池和郁欢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家上司才会被她给捅了。对,他们都觉得是郁欢捅了楚非池,而他为了不让她承担法律责任所以才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几日之后,楚非池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能下地,除了偶尔胸口闷,心口痛之外,没有其它状况。卫惜朝在卫在川前脚离开之后,后脚才进来,她刚从一台手术上下来,躲在楚非池这里休息,也不知道在躲着谁。“那天啊,听说你心脏骤停,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遗体告别仪式上的悼词,结果你活过来了。”
虽然现在说起这件事她能调侃,但当时,她脚都是软的,若非徐沂撑着,她就跌在地上了,“可是你们家亲亲小女朋友,那叫一个心狠手辣,你到底怎么她了,她恨不得再往你胸口捅上几刀。”
卫惜朝看着楚非池站在窗口,秋风拂面。几日来,他头发长长了不少,原本漆黑坚硬的头发现在变得柔顺,穿着浅蓝色的睡衣,整个人看起来也柔和不少。“捅几刀,恐怕不够。”
卫惜朝咂舌,这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恨?“你们……”话还未说完,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重重的被推到墙壁上,又弹了回去。吓得卫惜朝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楚非池这里都不得安宁?楚非池缓缓从窗口转头,神色自然地看着从外面不淡定的冲进来的人。“楚非池你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你动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祁闵冲上来,揪着楚非池的衣领。他到现在还记得容颜那小姑娘跑到他办公室,哭着说:“祁闵,我的钱都没了!没了!被人抢了!”
他当时什么事,说道:“多少钱,我给你。”
他以为她不过是在路上被人抢了钱包。殊不知,她名下的度假村大半的股权已经不在她手中,他一查,才知道是楚非池明目张胆的找人收了她度假村的股权,并且召开了董事会,把容颜从董事长的位子给踢下去。是以,容颜才会哭着鼻子去找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被祁闵揪着衣领,可楚非池依然优雅从容,淡定自若。祁闵一怔,盯着楚非池。他急,他气,他知道是楚非池做的便马上跑过来质问。“我信你所以我和郁欢的事情从没瞒你,就连雁回和明子都不知道。事情总是瞒不住,但我不希望这些事情是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被她知道。”
祁闵的手渐渐松开,却没有彻底松开。卫惜朝看不下去,楚非池这不是病人嘛?她赶忙上去,揪下祁闵的手,“干什么!干什么呢!他是病人!”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祁闵垂眼,没有去看楚非池脸上的表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不然我再给你们一人一把刀,往对方身上捅,简单粗暴!”
最怕空气中忽然间的沉默,直到卫惜朝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是急症室医生,有情况就会过去。边接电话她已经便拿着白大褂要离开,挂了电话之后她对两人道:“警局那边送来一个病人,我先去,你们两个要打要杀,走远点。医生很忙很辛苦,没工夫处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