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不免泛出一丝惊恐的神色。秦远的这个猜测,甚至比忽律美人所想的还要来的让人背脊发凉。他这话几乎等同于是在说,邪祟里边出现了拥有智慧的存在。之前,神庙虽然也曾多次和深渊邪祟交手,多半都取得了很好的战果,这也使得那些深渊裂隙没有大面积的出现。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些深渊邪祟没有太高的智慧这一基础上,虽然诡异,但却并不难清理。可是,如果秦远今天的这个猜测成真,那不就说明深渊里已经出现了能够领导邪祟的将领了嘛。这一改变对于此间天地来说影响巨大,就好比之前他们只是在对付一些各自为战,不懂兵法,大字不识一个的马匪蠢贼。而以后,他们兴许要面对的就是成建制有谋略的,甚至是有将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一支正式军队。试想一下,即便是没有太高的智慧,神庙要想压制深渊邪祟都已经极为困难了。如果它们拥有了智慧,那双方的态势将会如何?是反转,还是颠覆。想到了这里,黄耳不免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口唾沫,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乙……乙字哥,我胆儿小,你别说这些话来吓我……”秦远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一直坐在边上不曾说话的湘君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一直都低眉垂目的,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眼睛一样。“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吧……”这句话一下子就将众人从沉重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回过神来之后,在座之人一下子就意识到,眼下的局面同样显得非常沉重。蓬莱岛上的邪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从深渊爬出来的,那深渊又在哪里?这些问题就好像一片乌云一般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也就是在屋子里众人沉默的时候,房屋外忽然传来了一片嘈杂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叫骂,而且人还不少。听到动静,秦远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众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屋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显得有些无奈。“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付志方和韩继超那两人带头干架了!”
“付志方?韩继超?”
秦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好似想起了这两个人是谁。“蓬莱岛上的两位土官?”
黄耳点了点头,“是啊,黄桃和黑石两个寨子的族人都看对方不顺眼,土官也一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们也都习惯了,反正他们都很有分寸,吵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打起来过……”说着,众人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果然,两方人马一左一右,汇聚在了两边,在黄耳的低声介绍下,秦远也终于是看到了那两位土官。黄桃寨土官付志方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人,插着腰,龇牙咧嘴,翻蹄亮掌的,满口唾沫星子横飞,黄桃寨里边就数他骂的最凶,最大声。另一边黑石寨领头的土官韩继超则是个精壮男子,赤膊上身,油光锃亮,顶着烈日骂的那叫一个中气十足。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乎都快压过了身后两拨族人的声音。“韩继超你个王八蛋,癞蛤蟆差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付胖子,你特么就像是两头猪,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你的蠢了!”
“说话挺脏啊,出完恭没擦嘴吧你!”
“死肥猪,你个草包枕头,有本事跟你爷爷我打一架!”
“来啊,弄死我,来,你再有劲你能憋得住尿吗!”
这一左一右,还非常有默契的你来我往,就好像是在玩回合制游戏一样。秦远嘴角抽了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而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天干地支似乎对这一幕都有些见怪不怪了。一开始上岛的时候,他们还会试图劝解一番,可后来才发现,根本行不通。而且这两寨子人也就是过一过嘴瘾,倒也不会真的动手。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们也就懒得管了,顶多也就是吵了点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看这次邪魔出现,就是你们黑石寨的人对龙王爷不敬,全都是你们的错!”
付志方一边用毛巾擦着满头大汗,一边还在继续大声叫嚷着。“你放屁!付胖子你少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们黄桃寨的人得罪了龙王爷,才让我们跟着一起受罚的!”
韩继超丝毫不甘示弱。“你别狡辩了,我上次还看到你们黑石寨的人往海里尿尿了,肯定是你们激怒了龙王爷……”“嘿你个死胖子,无理取闹是吧,那要这么说,你家婆娘上次还在海里涮马桶呢,你怎么不说是你激怒了龙王爷啊!”
叫嚣声不断,双方谁也不服谁。秦远被吵的有些头疼,他皱了皱眉头,大喊了一声,“好了!”
他这一声大吼中气十足,且稍稍裹挟着一丝灵气,声如洪钟,顷刻间压下了全场的聒噪。两拨人马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转头看向了秦远所在的方向。在看清楚是神庙来的仙师之后,两个寨子的所有人都不敢再继续骂了。他们全都知道,这几位仙师那可是来帮着他们斩妖除魔的,万万不敢得罪。付志方和韩继超两人身为土官,这个时候显然不能够选择沉默,刚想换上一副笑脸解释什么。可谁承想,秦远抬手止住了他们说话,然后左右看了看,随即就在一间民居外的窗沿上取来了两柄柴刀。他拿着刀,走到了付志方面前,将其中一把塞到了这位黄石寨土官手里。然后他又将另外一柄同样塞到了黑石寨土官韩继超手中。见他这番举动,别说两寨村民了,就连同为神庙子弟的褚霜剑等人都一脸的疑惑,面面相觑,想不明白秦远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将两柄柴刀分别塞给了两位土官之后,秦远就回到屋子里,搬出了一条长凳来,大马金刀的就往那一坐。“都看着我干什么呀?”
秦远左右看了看,随后继续道,“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