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沙正平准时出现在了河贤集团的办公楼前。仰头看着眼前的大厦,沙正平的眼神既忐忑又无奈。鼻青脸肿的邹正畏畏缩缩地站在沙正平身后,一夜没睡意的邹正拼命克制自己不要打哈欠。但汹涌的睡意根本抵挡不住,邹正刚忍不住张开嘴巴,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发出阵阵呜咽声。“邹经理,你这……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么?”
一旁的郑前好心道。邹正眼中噙满了泪水,极其小心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想对郑前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天挨揍的后半程我看见我太奶了!沙正平回头瞪了眼邹正,冷冷道:“都成这样了就别嘚瑟了!”
“等会进去之后记得先道歉!”
“我让你带的东西呢?赶紧去车里拿出来!”
用水萝卜般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看向沙正平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姐夫我都这样了你还指挥我做事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躺下不起来了!沙正平看懂了邹正眼中的意思,微微皱眉道:“别装可怜了!”
“你姐下手我清楚,你这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你捅出来这么大篓子,打你一顿算是便宜你了!”
邹正无话可说,只能用眼神无力地抗议了几秒,接着默默转身向沙正平的车走去。“店长,你说赵老板叫咱们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郑前顶着两个熊猫凑到沙正平身前轻声道。昨天晚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始终没想明白赵贤为什么要找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沙正平语气沉重道:“毕竟人家是个大人物,咱们怎么想不重要。”
“赵老板怎么想的才是关键。”
“小郑啊,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不然……”沙正平话没有说完,叹了口气。郑前的心情本就沉重,听到沙正平的话脸上欲哭无泪的表情越发明显。关我啥事啊?我只是个被殃及池鱼的无辜吃瓜群众好嘛!我只是个打工人,为什么承受这种我不该承受的沉重经历?沙正平的心情不比郑前轻松多少。昨天回家后,他等老婆揍完邹正,就和老婆彻夜长谈了一番。他连夜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他也没忘了起草两份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件,并让又遭受了一顿毒打的邹正在其中一份上按上了手印。赵贤平时并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也不参加一些富豪间的聚会。所以沙正平对赵贤的了解,可能还没有裕昌村的村民了解的多。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他恐惧。他不清楚赵贤是什么样的人,是善是恶,是喜怒无常,还是情绪稳定。更不知道赵贤究竟有没有特殊的小癖好。所以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最起码从法律层面来讲,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的……听天由命吧!想到这,沙正平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可入冬的寒风还是止不住地从他的脖颈钻进他衣服的缝隙。从里到外,尽是彻骨的寒意。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沙正平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他们不远处。之前在玉龙轩有过一面之缘的壮汉从车上走下,打开了车的后门。赵贤从车上一跃而下,挫着双手快步走到了沙正平面前,快速道:“沙老板,你怎么来这么早?”
“赵老板您也起得够早啊!”
沙正平连忙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送上一记马屁,“您天天这么辛苦,难怪河贤集团能蒸蒸日上。”
赵贤笑着摆摆手道:“哪里话,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
“赵老板都发话了,我哪有不听的道理。”
沙正平笑容满面,将姿态摆得极低。“那就赶紧进去吧,外面还怪冷的。”
赵贤催促道:“没吃早饭吧?正好一起尝尝我们公司的早餐。”
沙正平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默默点点头,向公司里走去。赵贤见状高兴地点了点头,看见跟在后面犹豫不决的郑前更是心生欢喜,笑道:“郑前啊,你愣着干嘛,赶紧进去啊?”
作为一名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年人,郑前对一个名为鸿门宴的历史典故再熟悉不过。此刻,河贤集团的大门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只狰狞的兽口。只要他迈进去一步,就会被连皮带骨头吞噬殆尽。微寒的冷风中,郑前额头上竟然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对着赵贤苦笑道:“赵老板,我早上吃过了。”
“没关系嘛,再吃点!”
赵贤热情地像是旅行社拉人宰客的托,“我们集团饭菜口味很好的。”
“你多吃点,吃好一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可赵贤越热情,郑前越害怕。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忐忑道:“真的不用麻烦了赵老板。”
“我早餐吃了八根油条喝了两碗豆浆还吃了两碗馄饨,现在真的一点都不饿!”
赵贤一愣。他怎么没看出郑前有当饭桶的潜力呢?这饭量都快赶上饿了三天的王虎了!但吉祥物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自从赵贤发现自己一直在赔钱后,苦思良久,企图找到赔钱的原因。人没问题,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么长时间也算知根知底;钱没问题,自己一直都是走的公司的账,实报实销;决策……更没问题了!自己做出的决策,虽然有小瑕疵,但大方向绝对没问题。至于赵大河同志的强制花钱要求……自己早就不听了!所以,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解释再离谱也只能是唯一的答案!公司风水有问题!要想改变风水,除了物之外,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很重要。而郑前,无疑是个绝佳的人选!想到这,赵贤直接朝熊阔海递了个眼神。此子,必须落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