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康宁彻底慌了神。看着资料上的数据和分析结果，冷汗止不住地从他额头冒出。身为质管部的经理，他很清楚，资料上的东西如果是真的。他下半辈子的归宿，就是在里面砸石头。“赵董！”
曾康宁猛地站起身，慌张道：“您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我兢兢业业，我这么多年没出过错，我从河贤集团成立前就跟着王总了，我……”曾康宁眼圈瞬间就红了，说话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赵董，我有家要养，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不能失业。”
赵贤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曾经理你先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玥，给曾经理倒杯水，让他冷静一下。”
施玥走了过去，曾康宁摘下眼镜双手捂脸，轻声道了句谢。曾康宁的样子让其他三人有些紧张，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姜丽精致的妆容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小老板，您给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管的人力资源啊，这个项目无论从预算到具体实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您要是怀疑的话，您应该问问邓姐啊，所有的资金，都是从她手中签出去的。”
邓倩闻言狠狠瞪了姜丽一眼，扬了扬手中的资料冷笑道：“赵董，这上面所有资金确实是我签发的没错。”
“但建筑材料出现问题，您应该问问徐经理，是他给我提供的采购单据。”
“我这边的流程都是合规的，徐经理上报项目预算，我在审核无误之后没道理不给他打钱啊！”
“如果钱数对不上账，我甘愿接受集团的处理。”
“可是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图纸和建筑材料的质量出现了问题。”
“这是质管部的责任，和我们财务部没有半点关系！”
“你放屁！”
徐浪激动之下，直接拍桌子怒骂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就是我干的了！”
“你的意思是老子吃那帮材料商的回扣了？”
“我可没这么说。”
邓倩毫不示弱，冷冷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
徐浪气笑了，指着邓倩道：“我把单据给你的时候，质管部的核验单就摆在最顶上。”
“资料齐全，手续齐全，程序正确！”
“你签单的时候不说话，现在和我说我交的材料有问题，你早干什么吃去了！”
“我告诉你，老子要是真的有问题，你也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有狠狠地瞪了眼掩面哭泣的曾康宁，怒道：“还有你！”
“别特么装了，你在这演给谁看啊！”
“你们质管部那点猫腻，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想让我背这口黑锅，大家一起玩完！”
曾康宁茫然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慌，嘴唇颤抖道：“我没有，我没有。”
“老徐，话可不能乱说啊……”徐浪就像一粒火星，点燃了四人间的火药桶。他们也不管赵贤还在这里，肆无忌惮地争吵了起来。李天明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拧，作势就要制止。赵贤却在此时伸出一只手，让李天明不要说话。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几人相互推卸责任，眼神越发幽深。像一汪不见涟漪的深潭。不知过了多久，姜丽注意到赵贤的异样，最先闭上了嘴巴。曾康宁紧随其后，满眼哀求地看着赵贤，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徐浪和邓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眼神凌厉地看着赵贤。“不好意思啊赵董。”
徐浪的话语中毫无歉意，“我这人受不了委屈。”
“委屈？”
邓倩看着前方冷哼道：“是心里有鬼吧！”
“你特么……”眼看争吵再起，赵贤终于开口了。他十指交叉放在脸前，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够了。”
徐浪和邓倩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指责对方的过失。赵贤缓也不恼，缓缓看向李天明。李天明立马会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都住嘴！”
“当小老板不存在么！”
两人终于闭上了嘴巴，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嘴巴抿成了一条线。赵贤的视线缓缓从四人脸上滑过，沉默片刻后挠了挠脸，淡淡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只有听得份，没有说话的份。”
“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做，可看到你们今天对我的态度，我改主意了。”
赵贤微微一笑，沉声道：“我不会搞什么话中有话，所以我就直说了。”
“今天找你们四个过来，是因为你们四个都有问题。”
“本来只是查个内鬼，没想到啊。”
赵贤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资料，轻轻放在桌面上，笑容灿烂道：“竟然查出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爹是什么样我很清楚，他对集团管理一窍不通，所以什么事都得仰仗王叔。”
“王叔对我们家没得说，他一辈子都是我王叔。”
“但他也是人，精力有限，所以将权力下放到你们手中。”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赵贤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再次从四人脸上划过。“赵董，我……”徐浪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开口想要补救。“闭嘴！”
赵贤冷喝道：“我让你说话了么？”
徐浪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自然。其他三人也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在他们这些高管眼中，赵贤就是个投胎运气不错的富二代。再加上平日里的赵贤，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对集团上到高层下到保洁的所有人都和和气气。所以他们打心底里瞧不上赵贤，更谈不上敬畏。甚至对于赵大河，他们也是同样的态度。一个土包子暴发户罢了，除了有两个臭钱什么能力都没有。要不是他们这些高管，集团早就黄了！但面对的今天的赵贤，他们却不敢生出类似的想法。赵贤身上那种浓郁的压迫感，让几人觉得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有些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