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与宸妃之间并无过节,也素知宸妃是个慈善心软的人,若此刻自己置之不理,只怕连皇上都会以为她是个心冷之人。她指挥宸妃身后的宫女把宸妃扶起来,冷下脸对和妃道:“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子,素日言语不和总是有的,可你怎能出手打人?这宸妃也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和妃迎风而立,脸上尽是冷霜般的神情,丹凤眼微微吊起,显得有些凶狠,听得淑妃这样说,她嘴角陡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淑妃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微微退后一步,警备地看着她。和妃冷笑,“躲什么?你很怕吗?放心,本宫不会打你,至少,你不是来跟本宫争东西的!”
淑妃心中微愠,却又怕她出手打人,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常总管见此情况,急忙对着后面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回禀皇后。宸妃脸上和头上都在渗血,她身边的宫女吓得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哀求和妃,“和妃娘娘,求您让人去请御医吧,这样流血下去,宸妃娘娘会死的!”
和妃哼了一声,“哪里就死得这么容易?再给她三鞭子她都死不去!”
淑妃怕出事之后自己被皇上怪罪,毕竟她在现场,遂硬起头皮劝说道:“有是私怨咱们私下再说,宸妃到底也是皇上的人,如今当着这些奴才的面如此毒打她,皇上一旦知道,只怕此事也难以收拾!”
和妃桀骜地把头一扬,下巴微抬,“哼,莫非皇上会为了这贱人砍了本宫不成?”
说罢,对常总管道:“你马上命人把东西给本宫送过去,迟一刻钟,本宫也要叫你吃吃本宫的鞭子!”
说罢,竟看也不看宸妃一样,一脚踩在她的脚裸上,扬长而去。常总管诺诺了几句,吓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淑妃气得脸色发白,此人嚣张跋扈,又无脑至极,视人命如草芥,看来,迟早被凤绡宫的那人收拾。宸妃的宫女哭着问淑妃:“淑妃娘娘,这如何是好?”
淑妃见宸妃脸上脑袋上还在不断渗血,也没了主意,道:“赶紧地送回去请御医啊,迟了皇上追究下来,仔细你们的脑袋!”
心中不禁为宸妃可惜,这一张脸,怕是从此就废了。昔日还以为龙青庭够狠毒,现在看来,这位和妃更胜几分。反倒是龙青庭现在越发的软弱,连出手都不敢了,当初把宝押在她身上,还真是押错了。宫人们急急忙忙把宸妃抬了回去,又急忙去请御医。青衣闻得消息,急忙赶到宸妃的夙玉宫,御医已经来了,正在为宸妃处理伤口。宸妃已经醒来,知道自己毁了容,正不断地哭闹,御医正劝说着,“娘娘休要再哭,泪水浸在伤口上只怕是更疼的!”
青衣听她哭得这样的惨,疾步走过去,问道:“怎么样?伤口深吗?”
御医急忙起身行礼,被青衣阻止了,“得了,不必行礼,赶紧疗伤!”
宸妃见青衣来了,哭得更是厉害,“皇后娘娘,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这,还叫臣妾怎么活下去啊?这都没法见人了!”
青衣安抚道:“你先处理好伤口,具体的事宜本宫会问过你宫里的人再行定夺!”
宸妃这才止住了大哭,合作地让御医处理伤口。因为头部有伤口,所以,必须要把头发剪掉,头发乃是女子的命根,宸妃一听说要剪头发,哪里愿意?哭着道:“就让我死了吧,反正这面容也无法见人了,皇上肯定是厌恶的!”御医为难地回头对青衣道:“娘娘,宸妃娘娘的伤口很深,如果不把头发剪掉彻底清晰,只怕会起脓溃疡!”
青衣瞧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宸妃,心中也是不忍,只是如果不把伤口料理好,一旦发炎起脓引起高热,这是要人命的,容貌是重要,可性命更重要。青衣坐在床前,道:“本宫问你,你今日这样被人欺负,你心里甘心吗?”
宸妃陡然抬头,挂着泪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仇恨,“臣妾不甘心!”
“不甘心又当如何?”
青衣再问。宸妃愣了一下,迷茫而可怜地看着青衣,下意识地摇头,“这,臣妾当如何?臣妾也奈何不了她!”
她握紧双拳,毁容之恨,岂愿意这样善罢甘休?只是不愿意又如何?人家是飞龙城的郡主,她姐姐更是贵妃,而且似乎颇得皇上的喜爱,至少,皇上虽然没有翻她的牌子,可隔日总要到她宫中一坐。青衣再问道:“那你觉得,你现在奈何不了她,这辈子也奈何不了她吗?还是你想着从此就这样被她欺压这过日子?在这后宫,你如果不想处处被人压制,就一定要自强自立,头发剪掉了,还会再长出来,可如果你的伤因为延误治疗而出现什么情况,轻则落个病根子,重则送命,那你这个仇,一辈子也不能报了!”
宸妃听了青衣的话,凄然泪下,伸手轻轻地触摸脸上的伤口,“只怕,臣妾此生再无报仇的机会了,臣妾未曾毁容之前,皇上都很少来臣妾宫中,如今臣妾成了丑八怪,皇上更是不会来看一眼了!”
青衣回头招招手,示意宫女把剪刀取过来,然后,扶着她坐好,然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伤口,轻声道:“如果皇上是以貌取人的人,那么淑妃和慎贵妃就可以宠冠后宫了,但是皇上虽然去她们宫中走动,可也从不多给一分宠爱,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宸妃定定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泪光闪动,“臣妾愚钝!”
青衣微微一笑,“是因为,她们所要的太多,皇上给不起!”
“皇上给不起?她们要的是什么?”
宸妃不懂地问道。青衣手持剪刀,把她的青丝一缕一缕地剪断,轻声道:“因为,她们除了要帝宠之外,还要名利,权势,甚至更多更多……皇上日理万机,朝中已经很多这样的人,皇上要分心与他们对抗,又要应付后宫嫔妃的野心,皇上也会厌倦的。”
宸妃似懂非懂地道:“那,皇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青衣微笑,“不是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而是你想做什么样的女子,本宫记得你的闺名叫月离,你介意本宫喊你的名字吗?”
“娘娘记得?”
宸妃有些触动。“记住,月离,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做你自己,你不必为讨好任何人而活,你如果不喜欢这个人,你可以不跟她往来,你如果不喜欢这个事情,你可以不做,如果你不喜欢穿这件衣裳,可以不穿,从今往后,你做自己的主人,对自己好,讨自己的欢心。”
青衣声音低沉缓慢地道。宸妃面容一怔,眸光有些悠远,喃喃地低声道:“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