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淡漠地瞧着青衣和苏若,也感受到她们之间的暗涌,他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看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青衣抬头,正好看到他眼中这一抹光芒,她也不做声,只含着如常的神情坐在他身旁。看来,他是决计要置身度外,看她们斗个你死我活了。无妨,她的心被他的爱情柔和了许久,也是时候冷下心肠来好好拾掇一下前世今生的恩怨了。想起她初初重生之时,心中积压的恨意几乎逼得她恨不得把所有害过她的人都杀光才安心。想来他如今的心情跟她当初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到底没有她狠心,他如果足够狠心,早就对她下了毒手。所以,此刻若不见她受一些折磨,他心里如何平衡?她心底漫出一种凄怆来,只是,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经历前生种种,我又如何能够叫人欺我,辱我?若到最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过是赔上一条性命,反正,如今的我也只是一缕幽魂。只是前生害过她的人,她又如何能够轻易放过?不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她面前,她决计是不肯罢休的。如此想着,之前颓然的心总算是注入了一丝生气!太后晚宴结束之后,皇亲国戚携着家眷散去。青衣走向青阳,坐在她身旁,问道:“在王府一切可安好?”
青阳苍白一笑,“妹妹不必担心,我很好!”
“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青衣也不多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条路是青阳自己选择的,后果如何,也该她自己承受。龙青庭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怎么?皇后娘娘觉得本王妃会亏待她么?”
青衣转头看她,幽暗的眸子如同地狱的鬼火一般,发出幽森的光芒,“那要问你自己了!”
说罢,缓缓起身,带着可人挽袖离去。龙青庭的眸光闪过一丝恨意,即便被冷落至此,她依旧一副高高在上淡然从容的模样,叫人厌恶得紧。青衣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有几道锐利狠毒的眸光,似乎要把她的后背刺出几个洞才罢休。她轻笑,好得很,她已经空闲了许久,就等着吧,她不好过,又岂能叫人家好过?看那位爷的意思,似乎不打算管这些破事儿,那是最好的,她正好趁此调剂一下心情。“小姐,您还笑得出来?丽妃都有孕了!”
挽袖见她一副悠闲好笑的样子,不禁心急了。青衣微微一笑,“这宫里的孩子,能怀上的是运气,但是要保存下来,就要靠实力,你觉得丽妃有实力保住那孩子吗?”
而且,瞧他今晚的神色,并无半点高兴之色,这孩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还不一定呢!挽袖古怪地看着她,“您就一点都不难过吗?丽妃怀的可是皇上的孩子!”
她绝美的面容绽开一抹笑意,“难过?不,我一点都不难过!”
听到丽妃有孕的时候,她确实很伤心,但是,待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她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要报复她,要宣泄他的恨意。他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她的心,叫她感受到他往日所遭受的痛,同时也用这样的方式去窥探她的心,如果她真的全然不在乎,那么,他基本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都是虚情假意。他一眼就能看她心痛背后的伪装,若不是这样,只怕今晚自己也无法活着离开!挽袖疑惑地看着青衣,又看看可人,见可人一脸的了然,她抓住可人的手,问道:“可人,小姐是什么意思啊?”
可人微微一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摘下旁边的一朵开得烂漫的桃花别在发髻上,映得皮肤越发的娇俏动人,缓缓地道:“小姐的意思是,未来的日子,只怕不得安生了!”
挽袖奇异地道:“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高兴的是,我们还能期待!”
可人笑了笑,戳了挽袖的脑门一下,道:“等着吧,傻丫头!”
“等什么啊?”
挽袖还是不懂。可人与青衣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了,倒是把挽袖急得够呛的。——俺是云澈大腹黑的分界线——四月,正是人间芳菲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天气渐渐地转暖,三月初下过一场雪之后,至今未曾见过半朵雪花。天空也放晴了许久,一直到四月初七,天空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了梅雨。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开遍,牡丹,芍药,万里红,千里香,杜鹃,山茶,蔷薇花,远远开去,只觉得御花园像是一幅泼彩重色的油画,空气中飘荡着各种花香,沁人心脾。一夜春雨,打湿了满园的芬芳,残红遍地,落英凄凉。青衣晨起后便在院子里指导古儿习武,古儿天资聪慧,之前得镇国将军指点,如今又得青衣在旁教导,武功精进不小。可人撑着油纸伞从外面走来,喜道:“小姐,王府那边命人入宫传话,说侧妃娘娘昨夜诞下一名麟儿,母子平安!”
青衣一喜,“真的?走,咱们出宫去凑个喜气!”
“小姐急什么啊?孩子还没满三朝呢!”
可人掩嘴笑道,“这孩子得满了三朝才能出来见人的!”
“哪来这么多的讲究?本宫是孩儿的姨母,也不能见见么?”
青衣拨了一下身上的雨水,在雨中站了这么久,被寒气一侵,立刻打了几个喷嚏。可人拉着她回殿里换衣裳,道:“您就等等吧,不过打赏下去是要的!”
“嗯,你去打点一下,”青衣又道:“对了,内务府那边下午会送人过来,以后你负责管束教导,但凡有异心的,一律打发出去!”
“入宫这么久,您现在才发现不够人用啊?以前皇上赏赐过来的人,您都一一回绝了,这不,还得自己挑!”
可人笑道。青衣正色地道:“这宫里信不过的人多了去了,即便是皇上赏赐过来的,难保就没几个被收买的。”
可人想想也是,“确实呢,这宫里的日子可比府中更叫人胆战心惊,只是现在丽妃有孕,想来有人好一段时间都没心思对付咱们了!”
“别太乐观,兴许人家来个一箭双雕呢!”
青衣冷笑,伸手触摸着衣裳上的暗线刺绣,指腹传来一阵痒痛的感觉,苏若只怕无时无刻都在想方设法对付她,只是因着云澈最近流连丽妃处,她首要是除去丽妃。只是此人行事阴阴险毒辣,难保就不会把她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