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听她这样说,神色有些安然,遂命人准备早膳,要和青衣共进。可人闻言,使了眼色,却被苏若瞧见遂冷声道,“怎地?怕我的早点有毒吗?”
青衣掩嘴一笑,“什么话啊姐姐?这丫头今日一早起来做了马蹄糕,定要我尝尝,我说先去姐姐宫里回来再吃,这会儿怕是我吃了你的早点,便不再吃她的,吃醋呢!”
可人羞红了脸,连连跺脚,“哪里有人这么撒赖的?分明是您前几日一直念叨着要吃马蹄糕,奴婢这才做了的,现在倒好,做出来又不吃,白白浪费人家的一番辛苦!”
苏若似笑非笑地看着可人,“是么?那也浪费不了,取过来吧,我与你家小姐一同尝尝,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吃过可人做的糕点了!”
可人哪里有做什么糕点?遂窘迫地道:“这,只怕难登大雅之堂,叫淑妃娘娘笑话!”
苏若越发怀疑了,“本宫什么时候笑话你?去吧,莫非你做的糕点只能给你家小姐吃,本宫吃一口便吃不得吗?”
青衣笑道:“还不快去,再不去的话,姐姐可就要生气了,谁都知道,人家在郡王府的时候,可是小馋猫一只呢!”
苏若嗤笑,“你说谁呢?分明是你自己!”她回头对香篱道:“你去一趟凤绡宫,把马蹄糕取过来,就说本宫和皇后娘娘吃的!”
可人一急,“这如何使得?”
“怎么了?”
苏若面无表情地瞧着可人,“你什么意思呢?是本宫吃不得您的手艺还是您现在高级了,只伺候皇后娘娘一人,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呢?”
可人被她的一声“您”吓得急忙跪下,“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郡主莫要生气,只是,只是……”青衣含笑道:“得了,可人,起来吧,你这一次手艺有失,本宫知道,说了你多少遍,你偏要下这么多糖砖,本宫喜爱偏淡的,不过幸好姐姐喜欢甜食,你就让香篱去取吧,也好叫姐姐纠正你的手艺,你啊,自入宫之后便生疏了许多,该罚!”
可人听自家主子这么说,心中略安,只是也依旧迎着青衣的话委屈地道:“罚是可以罚的,就是不能罚俸禄,总共才这么点!”
苏若闻言,便命香篱领人去取。然后她看着可人含笑道:“你这丫头,是说你家小姐刻薄你了吗?一会本宫尝过你是手艺,若是没有退步,本宫赏你就是了!”
可人这才转啼为笑,“还是郡主待可人好!”
青衣笑得几乎打跌,“好好,我亏待你了,你还是留在姐姐处使唤吧!”
苏若笑道:“这么一个爱顶嘴的丫头,我才不收留,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吧!”
可人见苏若笑了,也就自顾自地起来,“奴婢不说话就是了!”
她退回一旁伫立,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一会香篱去了凤绡宫,这取不到马蹄糕,岂不是露了马蹄?青衣却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依旧跟苏若有说有笑的。过了一会,香篱回来了,手里果真捧着一碟马蹄糕,进门就笑道:“那挽袖小气得,都不愿意给,奴婢说了皇后娘娘在宁婇宫,这才给了一碟!”
说罢,便把马蹄糕摆在桌子上,命人去取碗筷。可人低着头,心中有些诧异,但是面容上却如何也不敢透露出来的。苏若举著尝了一口,含笑都:“手艺还可以,就是你家主子吃的话嫌甜了点,不过本宫正合意!”
青衣也吃了起来,其实她今日一早便听到挽袖说做马蹄糕了,而这妮子做的马蹄糕一向都是偏甜,因为往昔她在明灵阁做了要给祖母送去,祖母年纪大,口重,偏爱甜食,所以习惯了下多一些糖砖。可人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她笑嘻嘻地看着苏若,“郡主您说该赏还是该罚啊?”
苏若斜睨了她一眼,“瞧,还是没忘记这事儿,妹妹啊,看来你还真是亏待得她要紧呢!”
“嗯,女大不中留,遇到合适的人,就指了出去,免得留在跟前烦心!”
青衣一边吃一边道。苏若笑了笑,瞧着青衣,然后取出手帕为她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汁,“瞧你,都是皇后了,还吃得这般粗鲁!”
青衣扬眸一笑,“怕什么?在姐姐这里又没有人笑话!”
苏若温柔一笑,“嗯,快点吃,一会还有炒粉,你最喜欢吃的!”
青衣笑嘻嘻地道:“以后我每日都来姐姐这边用早膳!”
“好,你喜欢吃就好!”
苏若微微一下。从宁婇宫离开,可人扶住胸口道:“幸好,挽袖做了马蹄糕,否则咱们就被她看出不妥来了!”
青衣摇摇头,“我教你多少遍了?喜怒不形于色,我能救你几次?”
可人吐吐舌,“奴婢以后一定谨记!”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这样一来,只怕她便不会再疑心咱们了吧?”
青衣摇摇头,“不,她心机深沉,又从不轻易信人,只怕会再观察咱们一段时间!”
“那咱们跟她耍就是了,怕什么啊?”
可人道。青衣叹息一声,“你还不知道她的可怕之处,可人,谨记,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要谨慎些,她善于用毒,得罪了她,只怕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人一愣,“可这到底是后宫,她怎敢胡来?”
“她已经胡来了,我与云澈知心,她已经动了嫉妒之念,又怨恨我抢夺了皇后之位,岂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日后难免是要一番恶斗的!”
青衣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厚厚的云层迅速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这流火七月,到底是要来一场暴风雨了!主仆二人又去了一趟丽妃的郦庄宫,丽妃中毒颇深,虽然已经解毒,但是余毒未清,还未能下床。青衣走了进去,惠妃和宸妃也在此,两人见青衣来到,急急起身行礼!青衣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了,本宫来看看丽妃!”
丽妃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娇弱的面容透着一丝苍白颓废,仿若一朵开到极致的山茶花,娇艳而有腐败的迹象。丽妃入宫已有三载,正是如花容貌,怎地就有颓废之色?想来也是最近失意,自我放纵之故了。青衣心头微微叹息,上天成全了她的爱情,却叫一众女子为之伤神失色,怎不是她的罪过?“好些了吗?”
青衣坐在床边,软声问道。对丽妃,她一直都有一种心软,因她爱得深沉,并且这种爱,没有其他的因素掺杂。丽妃乌黑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青衣,忽地面容喷发出一种恨意,“是你下毒的?何必假惺惺?你就恨不得我死!”
惠妃与宸妃皆是一愣,急忙道:“妹妹不得胡说!”
青衣微微一笑,“你觉得是本宫做的?那你说说本宫为何要这样做?”
丽妃撑起半边身子,厉声道:“因为你怕,你怕皇上迟早会回到我身边,你怕你失去眼前的一切荣宠!”
青衣又是一笑,“那你觉得,我现在失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