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烽没有急于回答苏唐的问题，而是拿起那两份协议翻看一遍。看到最后一页的签名，他浅浅牵动唇角，问：“认真看过所有条款了？”
“嗯。”
苏唐受制于人，只能先回答问题。“确定都能做到？”
盛烽确认道。苏唐点头，眼神真诚，“你能遵守承诺，我就可以。前提是，你……你帮帮苏晋。”
盛烽深眸微敛，“这个条件，在合同之外。”
苏唐其实已经猜到盛烽这样说的可能性，但可能变成事实，还是让她迟疑了一下。她有求于人，必须放低姿态，况且她现在也没有和盛烽抗争的资本。“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帮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唐委曲求全。盛烽突然冷笑，弯腰凑近苏唐的脸，高挺如峰的鼻尖近在咫尺。他食指挑起苏唐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苏唐的眼神不再坚定执著，甚至连愤恨都少了许多。强权面前，她能做的只有妥协。说起来很可悲，但这就是现实。盛烽在苏唐的眼睛里看到乞求、卑微，也看到隐忍和放逐，唯独没有看到他最想要的。不过，比起那些，他对苏唐现在逆来顺受的样子倒是满意。总比像个刺猬一样对着他好。“很好，学乖了不少。”
盛烽给了苏唐一个赞赏的笑容。苏唐却高兴不起来，嗓音略带沙哑地问：“你开条件吧。”
盛烽不假思索道：“我要你入职盛唐后，马上让盛唐解除和AK的合约，然后和ST签约。”
“这不合适。”
苏唐觉得盛烽是在意气用事，“单方无故中止协议是要付高额违约金的，盛唐已经千疮百孔了，经不起这样折腾。”
“你是为盛唐考虑，还是在心疼你师傅？”
盛烽不加掩饰地问。苏唐用力抿抿嘴唇，“盛烽，我不知道你和聂磊有什么过节，但你完全不计后果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够理智？”
盛烽听到“过节”两个字，觉得很可笑。是啊，他和聂磊有什么过节？只是单纯看这个男人不爽罢了。好为人师，自以为是，果然有什么师傅就教出什么徒弟。一听到苏唐提聂磊，盛烽就烦躁，声音也冷沉下来。“我要做什么，还需要你来评头论足？”
他在警告苏唐管得宽了。苏唐意识到自己越界的行为，改口问道：“你觉得我有能力中止这份合约吗？我还不知道盛爷爷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盛烽不以为意，“别忘了，苏晋还在看守所。”
“我答应。明天我就去盛唐入职。”
苏唐急切地表明态度。盛烽微微颔首，“要记住，现在谁才是你的老板。”
他说得不错，苏唐签了这份契约就相当于卖身给盛烽，虽然可以入职盛唐，可一切都要听盛烽的。加上苏晋这边的事，她想反悔都不能。“知道了，盛总。我会听话。”
苏唐违心地服软。她认了，她不想再拗独立自强现代女性的人设了，她背靠大树有后台罩着，不是挺好的吗？只要伺候好一个，做好打算，她不愁钱也不愁未来。现实和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盛烽对苏唐的觉悟表示认可。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长腿交叠搭在一起，质感十足的嗓音虽然不大，但逐渐充斥整个房间。“苏晋说的那个投资人有断袖之癖。那天他去剧组就是为了寻欢作乐，而你弟弟也在他们事先物色的人选之中。干这一行，物物交换并不稀奇，可如果没谈妥就硬来，要么花钱摆平，要么吃官司。不过，很少有人能以卵击石，所以闹大的不多。”
盛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苏唐在他说“没谈妥硬来”的时候，也代入了自己的遭遇。她不知道盛烽这短暂的停顿，算不算是在自省？盛烽很快就接着刚才的话继续，“投资人确实非常看好你弟弟，当然，看好的不是他的表演能力。趁着苏晋酒醉，投资人想要霸王硬上弓，但没有得逞，被苏晋逃脱了。后来有人倒打一耙，控诉苏晋寻衅滋事还提供了证据，警方才把苏晋抓回去审讯。”
苏唐知道苏晋无辜后，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又因为苏晋被冤枉感到揪心。“他们污蔑苏晋的证据从哪里来？苏晋明明没做过这些事。”
她忍不住问。盛烽答：“和苏晋同去的几个演员作为人证，都站在了投资人那边。他们作证，说苏晋为了加戏，主动勾引投资人，还称苏晋动手打人，是因为投资人没有满足他的要求，所以他恼羞成怒。”
苏唐听得太阳穴发胀，血压也跟着往上升。“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愤愤不平。盛烽却见怪不怪，平静地说：“因为他们通过说谎获得他们想要的。苏晋他不愿意做这笔交易，同样需要付出拒绝的代价。”
话糙理不糙，无论接受还是拒绝，都要付出代价。“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事已至此，苏唐除了接受现实，别无选择。“苏晋主动把我的电话报给警方。”
盛烽如实回答。苏唐不理解苏晋的行为。为什么要留盛烽的电话而不是她的？她才是这小子的亲姐姐！“或许他觉得我能帮到他。”
盛烽好像会读心术，主动给苏唐答疑解惑。苏唐则想到生日那晚苏晋打给她的电话内容，这小子背着她，私下里和盛烽的关系好像是不错。她忧心忡忡地问道：“那苏晋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现在咬住苏晋主动勾引这一点不放，躺在医院谎称养伤，而且发出封杀令，把苏晋列入新生代青年演员黑名单，断他后路。”
盛烽已经调查地很清楚了。苏唐越听越觉得娱乐圈水深，她早就对苏晋说过，他们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要在激烈竞争中立足，实在太难了。可苏晋一意孤行，非要入行，她也不能强行反对。“你怎么帮他？”
苏唐的问题不减反增。“怎么帮他是我的事，你无需操心。”
盛烽看了一眼腕表，“三十分钟之内，我会让苏晋完好无缺地离开看守所，重获自由。”
这听起来，好像是因为苏唐的表现，才让盛烽最终做出帮助苏晋脱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