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穿着拖鞋跳下,李寒双脚一阵发麻,脚腕钻心的疼痛。
他顾不得脚上剧痛,咆哮着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在一群陷入呆滞的人里赤红着双眼,像负伤的野兽一样。 他蹒跚到和尚身边,看着他胸口兀自流血不止,狂怒道:“你们都要死!”极度自责让他的脸彻底扭曲,要是他让易水跟着和尚的话和尚怎么会出事!他真痛恨自己,怎么敢让和尚单独一个人,他那么文弱! 他扑向还拿着刀的男生,拳头狠狠砸下。那男生被激起了火气,拿着匕首乱刺,李寒身上顿时多出无数刀口。 李寒赤手夺过刀,血浸透了刀锋,他残忍的看着那个已经吓呆了男孩子刀锋一转就抹向他的脖子! 匕首罪恶的刺向那个男生,和尚叫道:“李寒,冷静点!”
李寒不管不顾,匕首直奔向颈部动脉,那个男生被吓傻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突然斜次里弹出一个石子正打在李寒刀锋上,力道之大让李寒竟然手臂发麻,他疯了一样张嘴就从面前这个男孩子脖子上扯下一块肉。然后刀锋再转正手握刀直接刺向男生心口! “布衣哥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次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石子直接打在李寒膝盖上,他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向前摔倒,匕首掉在了两步外。 那个男生终于回过神,夺过刀一刀就刺进了李寒身体! “啊!”
王洛杰被倒在血泊里的李寒刺激到了,疯了一样扑过来护着李寒,才换的新衣服马上就被自己和李寒的血浸透。
这个男生也被疼痛刺激到了,他本就比三个人壮硕,又加上人多势众,二十几个人下手更加毒辣。 龙观旋风一样冲进人群,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都被他狂暴的扔了出去。 易水要理智的多,但并不代表他下手不重。相反每个被他碰到的人都只能倒在地上**。 这场一面倒的战斗在龙观易水恶灵加入之后结束的更快,龙观最后把那个还拿着刀的男生提起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人类该有的清明,残酷的像是草原的野兽。 他神经质的抽搐着,左手暴力的从男生手里夺过刀,死死的盯着他。 “易水,拉着他。”李寒痛苦的说道。 王洛杰有些划伤,他和恶灵分别扶着和尚和李寒。 易水闻言一手搭上了龙观的手,陷入疯狂的龙观完全不管拦他的是谁,他一脚踹向易水,然后右手松开那个男生反手就是一巴掌。 易水让过他盛怒之下的一脚,碎步上前左肩撞在龙观肩膀,右脚把他勾倒,接着单膝压在龙观后腰任他有冲天怒气也使不出来。 龙观只能愤怒的砸着地面。 李寒赤裸着上身,身上全是各式伤疤,新添的伤口流出的血流过那些旧疤格外恐怖。 这一幕实在不怎么赏心悦目。 警笛声大作,几辆接到报警的警车呼啸而来,因为甄清廉的事情,祥和镇的警备力量何止多了一筹?得知斗殴地点发生在李寒他们住的地方附近,宫平更是亲自带队。 宫平大力关上车门,怒气冲冲的往前跑,也被眼前的一幕骇呆了。 李寒看到宫平,踉跄着大声嘶吼道:“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有人受伤了!”
宫平一怔,马上喊人联系医院。 李寒松了一口气,蓦的倒地,抱着脚腕大声**起来。 宫平看着眼前这一幕,愣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全部带回去!”
宫平下令。
想了想,宫平又指着李寒和和尚还有那个男生说道:“送他们三个去医院。”和尚被捅了三刀,所幸都没碰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相比之下倒是李寒伤得重些,左脚软骨挫伤,右脚直接骨裂了。 李寒咧着嘴苦笑,和尚躺在另一张床上,问道:“咱不会有事吧?”
李寒道:“不会的,正当防卫好吗。”
和尚动了下身子,扯着了伤口眉头皱了皱,说道:“就是你太冲动了!要不是暗地里谁出手,你就惨了!”
李寒无语,说道:“你丫还好意思开口,要不是因为你,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平时叫你跟着我们多训练,你不听,就想着偷懒,现在好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赢,你有点什么用!”
李寒这一句话并不是存心刺激和尚,他们几个都知道和尚对这些本来就没有兴趣,李寒本就愧疚于连累了他们三个,又怎么会出言讽刺? 他只想故意这样来刺激和尚,好别让他那么内疚。 他料想和尚肯定是翻翻白眼,拿出自己是艺术家地派头,却没想到和尚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改的。”
李寒愣了,干笑道:“不用,你就这样也很好了,咱们几个不能全是莽夫吧!”
和尚淡然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我心里难受,不想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李寒默然,低声道:“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几个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能比你做到更好了。”
和尚看着李寒,轻声道:“李寒,你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的!”
李寒无言以对。 和尚不说话了,看着窗外的夜色。 李寒歪着脑袋,心绪起伏。 王洛杰坐到宫平对面,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俩没事吧!”
宫平愕然,说道:“都没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倒是你自己,不用包扎下吗?”
王洛杰苦笑,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倒是想啊,可是您直接把我拎到这了,我哪有时间啊。”
“宫平自己也乐了,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没事,我问几个问题就好。”
王洛杰‘嗯’了一声,说道:“您要问什么?问吧!”
宫平理了理思绪,问道:“你们是怎么动手打起来的?”
王洛杰道:“当时我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李寒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说和尚出事了,我们出去地时候就看到他被人捅伤了,就这么打起来了。”
宫平没着急说话,细细品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和尚那时候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王洛杰把晚上的事情由最开始龙观和对方的冲突开始原原本本的说了,没一点隐瞒。 宫平仔细问了细节,才叫他下去了。 恶灵上来,开口就问道:“他们没什么大问题吧?”
宫平眉毛挑了挑,笑道:“怎么都是这个话?”
宫平看着四人的口供陷入了沉思,为了防止四人串供,四个人是分别关在不同房间的。 “稀奇,稀奇啊!”
宫平叹道。
“局长,什么稀奇啊!”一名值班的警察笑问。
宫平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道:“那个小姑娘怎么说?”“还能说什么。”
那个警察笑笑,“小姑娘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估计是吓惨了!”
宫平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人呢?”
“老一套啊!”
那警察说道,“为什么朋友义气出头打群架,仗着人多嚣张的,这在咱镇子不少见,您才来工作不了解情况,只是人多没打过人少倒真挺少见的。”
另一个警察是跟着宫平一起出勤的,他对那警察笑道:“你还别不信,这还真是一面倒的揍诶,估计这几个都当过几年义务兵吧!出手够狠的。”
“这也正常,”先说话的警察笑道,“大年里这几天牛鬼蛇身都出来了,年轻人兜里有了点钱就要炫耀下,为了点小事争风吃醋的,前几天滨河路打架不也是他们吗,看来他们是觉得那天跑得快,没被我们抓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年轻人都这样,”另一个警察说道,“咱不也有无法无天的年纪,看看,其他按照惯例拘留得了,领头那个估计故意伤人了,那四个...”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宫平,宫平想了想,说道:“他们正当防卫,就别拘了。”
那警察应了。 宫平心里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说事情不对劲,而是那些挨揍的人被揍的太狠了,可又没伤筋动骨,他实在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憋着了却又发泄不出来,实在是压抑的很。 想了想,宫平戴上帽子,说道:“我去医院看看,那个,那几个人录了口供就放了吧!那个女生嘛...” 他沉吟了一下子,还是苦笑道:“放了吧!一个女孩子家的,唉!”
两个警察答应了,宫平站起来,又朝关着王洛杰的房间看了看,突然说道:“联系下北方那边,看有没有关于王洛杰最近的消息。”
两个小警察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局长,您还真觉得他是王洛杰托魂转世啊?”
方正闻言苦笑道:“不是我想啊!是他们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那个小警察嘀咕道:“可咱们不是查了他的身份了吗?身份证和照片是一个人啊!身份证明也不是假的啊!”
“是不假!”
宫平说道,“可他父母双亡,其他亲戚全没有了,又和王洛杰长的神似,你们两个别偷懒。给我快点联系,我回来要看到结果!”
两个小警察马上行动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因为长的像杀人犯就倍受局长‘青睐’,这运气可实在是好的可以啊! 李寒戴着耳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专注。 和尚似乎在哪都是铅笔白纸不离身,又在专心画画。 宫平空着手进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这一通折腾下来早就过了十二点了,哪里还有地方开着门? 和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是谁就不再理会宫平,李寒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根本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宫平丝毫不见尴尬,搬了条凳子坐到和尚身边,笑道:“和尚的武功不高啊。”
和尚停下铅笔,把纸揉成了一团扔进废纸篓说道:“功夫在高,也怕菜刀啊!何况我这样根本就不会功夫的。”
宫平看着他把铅笔收起来了,问道:“刚才画的什么?怎么扔了?不继续画了?”
和尚收起眼镜笑笑,虚弱道:“画画是件很神圣的事,不能分心,一分心就不可能画的好了。”
宫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说下今天发生的事吧?”
“今天?”
和尚挠了挠后脑勺,奇道,“就是被别人堵住打了一顿啊!难道里面还有重大隐情?难道我无意间破获了跨国毒品交易?那是不是能全国通报表扬?还有奖金?”
宫平一脸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和尚,半晌才憋住笑,说道:“你电视看的太多了。”
和尚大失所望,无精打采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宫平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了解下事发经过。”
和尚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把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宫平听完也没说什么,搬起凳子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李寒。”
宫平坐到李寒身边,凑过去看了看手机屏幕,无语的缩回头,示意李寒取下耳机。 李寒‘啊’了一声,说道:“宫叔叔,又有何贵干?”
宫平指了指手机,笑道:“你很喜欢看这个啊?”
李寒说道:“是啊!挺好看的啊!”
宫平笑笑,没说什么。 和尚在那边嚷道:“你是不是看黄片被警察叔叔抓到了,要关你啊?进去别说我认识你啊!丢人。”
李寒无语,对和尚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李寒对宫平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宫平意有所指道:“那选择的路是不是也就不一样了?”
李寒点头,说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宫平紧问道:“那你呢?”
“我?”
李寒笑笑,“我的性格就决定了我喜欢这些啊!”
他举了举手机。 宫平笑了,步步紧逼道:“你知道我是问的选择。”
李寒沉吟,说道:“选择?好沉重的一个词啊!我们这类人还能有什么选择?一辈子在最底层打滚呗!”
方正决定开门见山,说道:“我想和你谈谈王洛杰。”
李寒脸色阴了下来,低沉道:“逝者已去,你为什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宫平被堵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您的出身和生活环境和我们是天壤之别,所以很多东西您不会理解甚至觉得可笑。”
李寒说的很客气,但总感觉他在咄咄逼人,“像我们这种人做的某些事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做,可是您却只会用您所接触的价值观来评判我们。您觉得这样公平吗?”
宫平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就像王洛杰。”
李寒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他现在只是成了您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而在更多人的世界里他连被人提及的时候都没有,但是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为什么要为了取悦您而掀开我自己的伤疤呢?您口口声声为了法律正义,那您告诉我王洛杰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正义?要是我当初真的死在了镇长手上,就是白死了对吗?”
李寒越说越激动,好像多年的屈辱在这瞬间爆发了一样。 宫平正色道:“维护正义有许多方法,若是所有人都选择王洛杰那样的方法,那...” “那未尝不是一件美谈!”
李寒脸色白的可怕,“您觉得自己象征着正义是吗?”
他话里深深的讽刺刺激到了宫平。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平一下子变得严厉。
“两年前我在一个黑煤矿。”李寒带着尖锐的冷笑看着宫平,“您知道我身上为什么没有一块好皮肤吗?”
宫平张口,只是干咽了口唾沫。 “有一次我逃了出去报警。”
李寒笑的更加讽刺。 宫平沉默了。 “您知道吗?我只恨自己没王洛杰那样的勇气和魄力。”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阴森到令宫平都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