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领着乔雅南里里外外的看了,如数家珍般把铺子的情况以及地理位置的优势一一道出,口才很是了得,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这铺子好得没边了,不租就是没眼光。乔雅南一脸笑意的听着,心思却跑远了。后世的人总有一种比前人聪慧的优越感,她也曾以为古代的小老百姓真就是那般愚笨的,可身在其中了她发现并非如此。就她认识的刘小娘子和谢夫人都是心思很灵活的人,范围缩小一些,卫兰婶子,二婶娘,沙婶子等等,她们依附于男人,每日就围着灶头转,却也并不愚笨,生活给了他们智慧。“乔姑娘要是看得上,租金上我也一定不会贵了你。”
听着这话乔雅南回过神来笑了笑:“我确实很喜欢这间铺面,可夫人若低价给我,那就是我仗着怀信的庇护占了便宜,占了便宜我日日都要心虚,那做出来的吃食味道恐怕都是坏的,所以夫人给我正常范围内的价钱就好。”
谢夫人听着这话哪里还会不知这姑娘不好哄骗,脑子清醒,知道银货两讫最干净的道理。原本她打算折半收租,这会便也不特意低价,把这价钱敞开了说:“这条街的铺面是县城最贵的,所以租金也贵,一年得十八两,但姑娘不是旁人,一年租金给我十五两你看可使得?”
在府城一个铺面动辄上百两,比起来这是真便宜,可仍在乔雅南心理价位之上,她以为也就十两左右。这几个月,足够让她体会到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是什么滋味,要知道,她当时从府城回来身上所有家当都只得二十二两,而在桂花里,有的人家四十文的丁税都拿不出。乔雅南迅速在心里拆算,这个价钱平摊到每一天也就是四十个的样子,那天她赶一天集就挣了一百七,县里不可能还比不得集市,怎么说都有得赚!“那以后就麻烦谢夫人了。”
看她这么利落就应下,谢夫人顿时笑容满面:“铺面租给姑娘这样的人我也放心,那我们现在就找中人立契?”
“好。”
事情谈好,后面的事就容易了,完全不用乔雅南操什么心,只等了片刻就在契书上签了字,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得铺面一间。谢夫人也不急着示好,说好开张时要来贺喜便上马车离开。铺子内,一直跟到现在的宋只拱手道贺:“恭喜姑娘得间好铺子,姑娘先忙,等铺子开张时我再来恭贺。”
“多得宋队长帮忙。”
乔雅南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要往他手里递。宋只忙退后一步连连摇手,这红包他哪敢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姑娘有事随时去城门找我。”
正好何七进屋,宋只拱拱手离开。何七看她手里的红包一眼:“租好了?”
“都弄好了,一年十五两。”
“这个位置,不贵。”
何七前前后后的看了看:“可以住人。”
“以后铺子里肯定要留人,有地方住省了我好多事,我得想想这守铺子的人怎么安排。”
乔雅南背着手打量这铺子,越看越满意:“只要稍做收拾就能把买卖做起来了,走,回家找良叔爷去。”
上了马车,乔雅南装作不经意的问:“寄信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顺便找纸笔写了一封寄出去。”
真寄出去了啊,乔雅南看着前边迎面而来的人流出神。怀信在的时候,她好像并未将他说过的话当真,觉得那都是孩子话。可在他回京城后自己却又好像把那些话当真了,时不时想起他,时不时记起那些话,会想到他说‘你赶我走’时的委屈,想到他最后那个拥抱,以及那句‘等我回来’,当时她没有应,可她有在等。乔雅南长叹一口气,她怎么会肖想一个未成年呢?太不要脸了,可既然都已经肖想了那就再多想几天吧,反正从思想上来说,那小子比她都熟。“何叔,再送我去趟刘记那条巷子。”
***马车直奔良叔爷家,没想到扑了个空,松叔媳妇说一早就去她家了。乔雅南有些意外,她对良叔爷的企图就是让他当个师傅带几个会刻字的徒儿出来,毕竟他要做家具,平时也忙,没敢想他会在作坊坐班。回到家,乔雅南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几个老人未语先笑:“叔爷们都辛苦了。”
几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她,良叔爷道:“你来看看,做成这样行不行。”
乔雅南走过去就近捞起一个,这一看眼神就亮了:“好看!我就说做出来比画出来要好看得多。”
“有要改进的地方就说。”
乔雅南在每个筐里都捡了几个出来瞧,这一瞧还真让她瞧出问题来了:“每个花样最好都一样大小,还有刻的位置也要统一,不管是三个人做出来的,还是三十个人做出来的,放到一起都要像一个人做出来的。”
乔雅南把竹筒放回去:“我的目标是:以后只要看到这个竹筒这个花样大家就会想到桂花里的乔家,想到我们的吃食,这也是做买卖的一种方式。”
三人都点头,生意经他们不懂,但怎么雕刻他们懂。良叔爷问:“你挑个你觉得合适的大小。”
乔雅南在筐里翻了一会,手里拿了几个一一比对后选出一个:“照这个来。”
三人轮流看了看,又用手指量了量,心里都有了数。看他们埋头又忙上了,乔雅南走到在搭棚的那边,又被拉着提了几个意见后才回转屋内。周嬷嬷已经将茶泡好,一落坐正好入口,显然是看到她一回家就备上了。“谢谢婆婆。”
乔雅南把包袱往她手里一塞:“我看您没带换洗的衣裳,正好去县里就买了一身,料子一般,您别嫌弃。”
周嬷嬷抱紧包袱,一会后才道:“许多年没人特意为我买过衣裳了,多谢姑娘。”
“不谢不谢,没几个钱。”
乔雅南拿出账本记账,和租金比起来,这身衣裳和捡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