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当,须及早拿到李如风手中的《金石经》,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抢夺宝图,冯基这边对温德宗耳语到。稍事休息后,没有受过什么伤的冯基师徒又恢复了不少功力。
温德宗抢先出手,攻击李如风。李如风毕竟已负伤在身,一招之间便被温德宗剑指咽喉。 冯延朗急忙放下刚刚苏醒的方凌燕,开口向父亲冯基求情。 “爹,您不能再错下去了,李师兄与您并无冤仇,何必赶尽杀绝?”“这你没有你爹,你让他把《金石经》给我。”
冯延朗自是知道《金石经》这种东西交给冯基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他似乎习惯了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遵从父亲的吩咐做事,一步步向李如风挪去。 “不能给他。”
突然,一个清晰而又轻细的声音传来,却是方凌燕发出的。
冯延朗回头看着方凌燕,就此坚定了信念,不能给他。只是,也不能不顾李如风的生命安全啊,他想了想,毅然扭过头继续向前迈步,临近温德宗时,站立不动,对李如风道:“李师兄,给他吧,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贪图宝藏之人。”说这话间,眼睛却眨了几下。
李如风会意,见冯延朗朝温德宗突然袭击,便奋力扭头拨开铁剑,一转身,朝墙边奔去,一手拿出《金石经》作势就要往壁灯上放去。 冯基似乎是料到有此一变,在冯延朗出手时也已欺身前往方凌燕处,一伸手,掐住了方凌燕的脖子,厉声喝道:“给我。”将李如风和冯延朗吓了个哆嗦。
李如风迟疑了一下,道:“放开我师妹,不然我就烧了它,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冯延朗一愣间却被温德宗借机制住。 “你试试看,我保证,没了《金石经》,你们也统统没有了,首先没有的便是你师妹。”
李如风心下大怒,却又无可奈何,手僵在那里,转瞬间已打定了用《金石经》交换方凌燕的主意。 “你先放了我师妹,我将《金石经》给你。”
“哼,我能相信你么?”
“师兄,别给他。”
方凌燕觉得冯基杀气逼人,似乎并不想作这个交易。
“其实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哈哈哈……既然李师侄不愿意做这个交易,那么,朗儿,我知道你喜欢燕儿姑娘,不如,你来做个交易如何?”在他想来,要成为最后的赢家必须让他们互相消耗。
冯延冷冷地瞪着他,并不说话。 “你去杀了这白莲教的小妖女,我就成全你们俩。”冯延朗瞪大了眼睛,虽然自己愿意为方凌燕做任何事情,可是自己对唐赛儿也是颇受恩德的,若为此杀了她当真是难以抉择。 冯基松开方凌燕,变掌为手刀,在方凌燕后背猛击一下,方凌燕就此瘫了下去。 李如风和冯延朗急得腿脚一软。 “我愿意与你交易,我现在就给你。”
李如风已经顾不得思考许多了。
“现在我是在处理家事,不会跟你作任何交易。”冯基的话将李如风气得半死。
冯延朗则跪倒在地,目无神色地盯着唐赛儿,满含无奈、愤怒、愧疚,乞求原谅。 唐赛儿心知冯延朗已经作了取舍决定了,瞬间泪流满面、慢慢变成抽泣,满含失望、仇恨。 “唐姑娘,得罪了。”冯延朗从牙缝挤出六个字,挥剑刺向唐赛儿。
眼看冯延朗剑锋已至,唐赛儿依旧站在那里哭泣,林三急了,一把拽过唐赛儿,甩出铁锅。 冯延朗只见头顶坠下一口大锅像要盖住自己,知道是林三幻术,也不停留,继续前刺。 林三冷笑一声,一挥铲,只见那铁锅旋转如飞,变小后朝下压去。 冯延朗感觉头顶一阵巨大压力,挥剑朝上一劈,顿觉虎口震痛,剑已脱手,一口锅砸将下来。 冯延朗就地一滚,避开铁锅,撇了唐赛儿,在一旁和林三缠斗。 惠忠和楼禅法师一看这洞中情形,知是再这样下去势必都会死在这里,出家人慈悲为怀,而慧成却一点也没有要让大家出去的意思,必须得想办法让他开了洞门才好,而今可以一起行事的也就只有上官鄂了。此人甚至与楼禅法师也不一样,不仅仅不想夺宝藏诗图,也不想参悟佛法,好像只是纯粹来凑热闹的。对场上这些人的争来夺去甚是厌恶。 “久闻上官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啊!”楼禅法师上前打了个哈哈道。
“不敢,只是而今江湖之事,若无法师等前辈大德主持正义,纵在下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说罢,不禁摇了摇头。
“少侠所言甚是,只是今日我等困于此地,若再不寻个脱身之法,怕是说再多亦无用了。”“法师有何良策?”
“解铃还须系铃人。”
惠忠插话道。
上官鄂并非愚钝之人,听惠忠这么一说,便恍然大悟,这慧成必是有意看大家互相残杀的。 三人议定,便一同进击慧成。 周尚斌和郭雪楠双目对视,顿觉这是向李如风动手抢《金石经》的时候,没成想却被温德宗阻住,在冯基没动手之前,谁都不能拿到《金石经》,而冯基依然在等。 场上各方势力在休整后又以新的组合争斗起来,却让万事通高兴不已。 那边,黑衣人再发神威,不仅重伤明天、白铁石,还一掌击毙了天柱山庄汪玖熙,不过,在八人围攻下,他也是气势渐小,暂时维持了一种均衡。 这边,慧成自然敌不过惠忠三人联手攻击,虚晃一招,循着洞壁游走,忽然在墙边按了一下,一闪身躲在一盏等下,洞中突然又下起了石头雨,追击中的惠忠三人被一阵石雨阻挡,慌忙闪避,而楼禅却没能躲过,被一块巨石砸中右腿,动弹不得,随后又被石头砸中脑门,可怜一代高僧,殒命当场。周尚斌、郭雪楠、温德宗均在石雨中不同程度受伤。 在这石雨打击下,场上的局势更加糟糕。李如风本就在灯下,居然就此避过。重伤之下的明天来不及躲避,顷刻脑浆四溢。邹折过在陈全忠眼疾手快地抢夺之下保住一条性命,却擦伤了左眼。冯基看到石雨下来,慌忙撇了方凌燕去躲避,冯延朗见状无暇顾及其他,疯狂赶去,却恰巧在中途碰到唐赛儿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性命危如累卵,来不及多想,薅起她躲过一劫,心里想到就此恐怕再也见不了方凌燕了。 谁知,在此时刻,一直都没参与争斗的诸葛宁木却向方凌燕冲去,想要救下她一命。这可急坏了万事通,这个险还得自己来冒,他一扬手将诸葛宁木丢到灯下,急速冲到方凌燕那里,将她从乱石中拖了出来,这时,方凌燕的左手小指已经被石头一角砸得血肉模糊了,昏睡中的她也已被这钻心的疼痛惊醒了。 李如风、冯延朗、诸葛宁木看得心惊不已。 经此事,冯延朗对这个害死其母的外公竟然也没有那么多恨意了。 那黑衣人在石雨中险些被砸到,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慧成。惠忠一个激灵,这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徐英?不可能,怎么会是徐英?可那眼睛分明就像徐英。”他心想着这些,颇觉奇怪。
慧成吓得伏倒在地,不住地拜道:“大帅,我不是故意的”,显是吓得不轻。 黑衣人走向慧成,在它面前站定,朗声道:“去把《金石经》拿给我。”慧成抬起头来,如遇大赦,立即爬起来去找李如风强索《金石经》。 李如风又待把金石经放油灯上却听“哗”的一声,灯灭了,不用猜,定时那黑衣人干的。只是有那黑衣人在此,谁也不敢来帮他。他一咬牙,将《金石经》摊在手上,准备撕裂,却隐隐约约见一个石块飞过来,只觉胸口一痛,一失手丢了《金石经》,正被慧成捡在手里。 慧成将《金石经》毕恭毕敬地交给黑衣人,邹折过却看到,他眼里有一种不甘心。 “哈哈哈……”一阵开怀大笑之后,黑衣人吩咐了一声“走”,便抬步朝洞门对面的方向走去,才几步又回头对着明宗夏道:“夏王世子。”
明宗夏愣了半天才知道是喊自己,看那黑衣人的表情,分明是在叫自己过去,只是他此时怎敢过去。 “怎么,本帅有意留你一条性命,还想与他们一起陪葬么?”
这话明宗夏倒是懂了,之前就觉得这黑衣人在姑息自己,这样看来是真的,说不定他与我们明家有什么交情,不然怎么会称自己为“夏王世子”呢?想到这,明宗夏忽然胆大了,姑且豁出去了,于是跟了过来。明亮最后看了一眼哥哥明天的尸体,也与白铁石一起跟了过来。 众人突然明白他们这是要走,齐刷刷赶了过来。 却见黑衣人将明宗夏让到身后,然后站在那里,盯着众人,看得大家头皮发麻,不敢前进一步。连跟上来的明亮和白铁石也被他连发如箭的石块击得踉跄后退。 黑衣人待慧成和明宗夏走到墙边,一蹬脚,背着身子跃到墙边,只见慧成左右脚动了几下,洞壁上一扇门旋转过来,将三人吞了进去,又迅速合上,待众人蜂拥撞上去,却是坚不可摧,任凭怎么发力也打不开。 一时间,洞内众人唯有等死而已。也只有此刻,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金石经》和《金刚经变图》已经都被带出洞中了,这从头到尾都是黑衣人与慧成设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金石经》,还顺便将知晓这一秘密的人一网打尽或者大大削弱。看来,他们的目的是达到了。 冯延朗却并不觉得死在这里有什么悲伤的,与方凌燕四目相对,已然对今生无可后悔。 方凌燕虽有大仇未报,但此生如此,又能怎样,此时值得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抱拳对万事通道:“多谢万庄主救命之恩,若无法从此地逃脱,只能来世再报恩德了。”
“既然是我万事通认定的外孙媳妇儿,焉有不救之理。”
万事通呵呵笑道。从内心来说,他对方凌燕还是挺满意的。
但这话却听在了众人耳中,不禁纷纷侧目。 如果有比觉得困在这洞中更悲哀的人,那便是李如风、唐赛儿和林三了。 只是李如风向来洒脱,看清了师妹的心意后,便也就此放开了,只是关心方凌燕伤势如何。 唐赛儿则对冯延朗耿耿于怀。果然还是心里没有我。可是,他方才真的是停下来先救的我啊,这说明至少他是不愿意看着我死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平添叹息了,要是我先认识他就好了。 这一切被林三看在眼里,这傻妹妹,放着身边人不在乎,却要去受别人的气,难道你竟没看见方才要不是我扔了铁锅过去,冯延朗在救你的时候就已经被石头砸中了吗?只希望你快点回头,我定不负你。 我还不想死,在洞外还有我的人,他们定回来救我们的。这是洞中大部分其他人的想法。 师傅、师叔,对不起……只希望师弟师妹们能延续儒门一脉,如风去了。李如风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洞中的烛火渐渐暗淡下去,那尊玉佛在黑暗中也慢慢褪去了光泽,伴随着一场乱战湮没在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