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大舅已经过来了,看见小贵哥儿被高粱叶割出血的脸,气得给钱庆贺的后腿窝子一脚,不过踹他之前先拽住他的手臂,没让他面朝地的扑倒。 “你咋当爹的,干活也不顾着点自己儿子,瞧瞧贵哥儿这脸都被割成啥样了!”
秦三郎骂着,把小贵哥儿从背篓上抱出来,打湿布巾,给小贵哥儿擦拭着脸上的血。 钱庆贺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脸,见一张小脸蛋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正在渗着血,赶忙拿出金疮药,用水弄成泥状后,糊到小贵哥儿的脸上。 “呜呜呜,疼,姥爷疼~”小贵哥儿哭着,用手去挡着钱庆贺的手。 钱庆贺摁住他的手,骂道:“臭小子乖乖涂药,要是这脸蛋子留疤了,可就讨不上好媳妇了。”
贵哥儿的长相随他,是一样的俊俏,而他就是靠着这张脸把大妹给迷住,打小就能使唤她,过上轻省日子的,如今更是靠着肖家傍上秦家,开始吃香喝辣起来。 “钱庆贺,你轻点,别糊到眼睛里。”
秦大舅提醒一句,又哄着小贵哥儿:“贵哥儿乖,不哭,上药都是有点疼的,忍忍,等晚上回家,姥爷给你做鸡蛋炒面吃。”
鸡蛋炒面香喷喷的,可好吃了,小贵哥儿高兴的喊道:“好,不哭!”
秦大舅笑了,见钱庆贺给小贵哥儿上的药还行,是没有再骂他。 可钱庆贺就是个欠揍的,给小贵哥儿上完药后,瞧着小贵哥儿的脸蛋,美滋滋的道:“岳父,贵哥儿长得可真像我,瞧瞧这俊俏的脸蛋子,长大了一定能当驸马。”
秦大舅听得想踹他:“闭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是想害死你表弟不成?!”
钱庆贺吓了一跳,忙道:“我错了,岳父别生气。”
言罢,啪啪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秦大舅才没揍他,只警告道:“祸从口出,要想过好日子就管住嘴巴,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割了你舌头,免得你拖累全家。”
“是是是,岳父放心,我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钱庆贺保证着,也知道乱说话会招祸,且他如今很喜欢卫所的安稳,可不想再去过流浪的日子。 秦大舅见钱庆贺知错了,找来一个大帽子,戴在贵哥儿头上,再在帽子上罩上一层粗麻布,遮住贵哥儿的脸,让他不会被高粱叶割伤后,放回钱庆贺的背篓里:“好好照顾贵哥儿。”
小贵哥儿不乐意跟着亲爹,是朝着秦大舅伸出手:“姥爷,要姥爷,不要爹。”
钱庆贺气得呲牙:“臭小子,老子还不乐意带你呢。”
可他们父子俩个是谁也别想甩掉谁,秦大舅一锤定音:“贵哥儿,跟着你爹,不许闹,不然晚上就没有鸡蛋炒面吃。”
小贵哥儿听得瘪嘴要哭,可记着秦大舅的话,又不敢哭了。 秦大舅对钱庆贺道:“这是你的儿,你当爹的自然得照顾他,看好咯,细心点,要是你带个孩子就干不了活计,以后还能去做啥大事儿?”
钱庆贺也是个精的,听话听音,忙问:“岳父大人,您这话是啥意思?可是表弟有啥官职要给我?”
秦大舅听得气死,扬手作势要扇他,钱庆贺赶忙后退捂嘴:“岳父大人别打,是我又乱说话了。”
“赶紧干活,干不完你就像昨晚一样,自己在地里抹黑把活计做完为止。”
秦大舅冷哼,又把一水囊的凉开水放到背篓里:“这是贵哥儿的水,每割完一垄高粱穗就给他喝一次,别渴了他,会中暑的。”
“知道了。”
钱庆贺应着,开始干活,小贵哥儿还晃荡着小脚丫,催他:“快,快点,慢慢会被揍。”
钱庆贺听得要死,拍他的脚丫一下,骂道:“闭嘴,再催老子揍你。”
小贵哥儿立马扯开嗓子喊着:“姥爷!”
钱庆贺吓得要死:“行了行了祖宗,我错了,你可别喊了。”
“哈哈哈,爹爹笨。”
小贵哥儿逗弄自家亲爹很开心,抱着水囊,晃着脚,一会儿嗷两声,一会儿往钱庆贺衣服里塞高粱粒,一会儿又闹着要尿尿,把钱庆贺折腾得不轻。 不过收割是分地到人头的,钱庆贺可不想自己留在地里抹黑干活,即使被小贵哥儿折腾得想死,干活的速度却不敢慢。 而他昨天刚因为收割粮食做得不好,被秦大舅削了一顿,今天干活是细致多了,把所有高粱穗都割完了,没有遗漏的,装到标有自家姓氏的麻袋里,挑上地头,让将士们用车拉回卫所的打谷场。 “爹,渴渴!”
“渴啥渴,没水了,再忍忍,一会儿就回去了。”
“爹,尿尿!”
钱庆贺额头青筋直跳,只能给他把尿:“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等混世魔王的儿子。”
“哼哼,我有地,有粮食……姥爷说,爹爹走运了!”
贵哥儿年纪虽小,可昼夜跟着肖家人生活,小嘴是巴巴的,说话贼利索,词也多。 “钱管事,今天收工挺早啊。”
来拉高粱穗的将士看见钱庆贺父子坐在地头歇息,想起昨天钱庆贺活计干不完,留在地里抹黑干了半个时辰的事儿,惊奇的说了一句,又问道:“可是要回去了?我们拉你一程。”
钱庆贺摇头:“先不回,我岳父他们的活计还没干完,我歇歇,等会儿就去帮他们,等他们干完了再一起回去。”
肖寡妇在家里带小青云,大妹小妹则是在打谷场搓高粱穗,都没在地里。 “那成,我们就先走了,下趟来的时候,拉你们全家一块回去。”
将士说着,把装有高粱穗的袋子搬上马车,驾着马车回去了。 钱庆贺歇了一刻多钟后,又背起儿子,拿上禾刀,钻进高粱地里,帮着肖成贡收高粱。 肖成贡都快感动哭了:“姐夫,还是你想着我。”
“别废话,赶紧干活吧,天可不早了。”
钱庆贺说着,一直帮着肖成贡干活到天黑。 可肖成贡动作太慢了,天黑后,他还有两垄地的高粱穗没割完,被留在地里,继续干活。 钱庆贺留下来陪他,小贵哥儿则是跟着秦大舅回去了。 路上,肖成举说:“爹,姐夫要是改好了,真能去做书吏的活计?不会给表哥招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