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锦里重重点头：“六年没回来了，突然快到老家了，心里高兴。只是许久没回来了，不知道高水县顾家村是个什么光景？”
说起这个，秦三郎就有些心疼，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宽慰道：“放心，等陇安府安稳后，咱们就回顾家村去，修葺屋舍，不会让老家荒掉。”
顾锦里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来，应道：“嗯，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其实高水县的情况并不乐观，它不在陇安府府城的后面，而是在府城的前面，没了玉田府的庇护，是成了一个随时都会被戎人抢夺之地。 除了高水县以外，还有几个靠近玉田府的县也都成了被戎人随意践踏之地。 “不说这些了，天快黑了，你赶紧去安排守卫营地的事儿，这里可是两府边界，荒郊野外的不太安全。”
顾锦里催促着他，又交代道：“把毒药拿上，每个营地的火堆里都撒上一把，要是有歹人来了，毒烟会毒晕他们，咱们能睡得安稳些。”
西北很乱，一路上他们时常看见死尸。 那些尸体就倒在路边，皆是被歹人所杀。 秦三郎派人去当地县衙报过案，可根本没人理会，还骂他们多管闲事，说：“西北这地儿天天死人，我们能把活人护好就成了，哪有闲工夫去管那些无名死尸？你们赶紧去陇安府打戎人吧，别为这种小事儿耽误工夫。”
打那以后，他们再看见倒在路边的尸体就极少去报官了。 不过顾锦里是因此明白了西北的凶险，生怕晚上扎营睡觉的时候会有歹人进营地作恶，就跟戴大夫配制出一种强劲迷药，只要把药撒进火堆里，就会像蚊香似的，有袅袅毒烟飘出，笼罩在营地里，起到防卫的作用。 而他们的人是每隔五天就会吃一次解毒丸，所以没事儿，就是费钱。 这毒药、解毒丸的消耗量太大了，光是药钱就砸进去不少，不过花钱能买安全，银子也算花得值。 且她家在西行路上有庄子，庄子里种着药材，一路上是给他们填补了不少药材。 秦三郎点头：“嗯，我这就过去，你要是累了就在马车里歇着，什么事都不用去做。”
顾锦里笑了：“你这样我会变成懒婆娘的。”
秦三郎：“官家夫人本来就是只要动嘴吩咐下人去办事便可，无须自己动手。”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二庆的声音：“奴婢见过牛夫人。”
这是在提醒顾锦里俩人，匡氏来了。 可惜她提醒晚了，匡氏眼尖，远远就看见了秦顾二人在腻歪，是扬声道：“哟，三郎啊，还跟媳妇腻歪着呢，可真是……” 匡氏看看顾锦里那张脸，以及鼻端弥漫的臭味，那句“你可真是疼媳妇”，硬是没能夸出口，反而在心里马上一句：啊呸，秦软饭，为了小鱼的嫁妆，你也是够拼的，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 一起赶路了几个月，匡氏受了顾锦里不少恩惠，心里是偏向顾锦里了，因此骂起秦三郎来。 顾锦里不想秦三郎受委屈，是问匡氏：“牛婶子，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匡氏拍着手臂上挎着的篮子，笑呵呵道：“婶子是给你送新鲜野菜来的，白天赶路的时候是挖了一路才挖到一把，瞧着怪新鲜水灵的，就给你拿来了，你拿去包顿荠菜饺子吧。”
如今三月，西北这边也开始有野菜冒出来了，熊婶子他们一路上也挖了不少。 匡氏又嗅嗅鼻子，道：“小鱼啊，你们营地里这是熬鸡汤呢？婶子都闻到鸡汤味了。”
好家伙，一把野菜就想换个鸡汤，不愧是匡氏。 匡氏也觉得自己用把野菜就换一盆子鸡汤有些过分，解释道：“二左媳妇有孕在身，跟着咱们赶路是吃了大苦头了，最近这几天路过的地方又比较荒，没弄到啥肉，婶子就想着你家这边还有只鸡，听说今晚会杀了给你熬鸡汤吃，就过来借一碗。”
鸡汤还有借的？ 顾锦里道：“婶子跟二庆去拿鸡汤吧，只是那鸡刚刚下锅，怕是要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好。”
匡氏大喜，笑道：“不用等，拿生的回去熬也成。”
刚好可以把鸡肉扔锅里跟野菜熬，二左媳妇跟几个身子弱的孩子都能吃点。 说着是招呼二庆：“二庆丫头，赶紧带婶子去吧。”
又朝着秦三郎道：“你继续。”
秦三郎听得是面无表情，顾锦里是笑出声来。 秦三郎转头看向她，等匡氏走远了才笑道：“她们不懂。”
等她们见过小鱼真正的模样后，就会明白他为何如此心热？ 顾锦里道：“赶紧把毒药拿去给大家伙吧，你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明天各营地的妇人又会拿你说八卦解闷。”
秦三郎：“她们已经说了几个月，我习惯了。”
说起这个，顾锦里有些脸红，扯着他的袖子问道：“戏是不是太过了，各个营地都认定你吃软饭了。”
说八卦这事儿会传染，以前只是匡氏她们营地的妇人在说，如今是几个营地的妇人都在八卦秦三郎吃软饭的事儿。 且她们还不腻，是说了几个月依然说得津津有味。 秦三郎笑道：“无所谓，这些都是小事儿。”
只要他跟小鱼过得好，这等无伤大雅的八卦，随便她们怎么说都成，不过她们不许说小鱼！ “我走了，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秦三郎抬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转身走了，去找戴大夫拿配制好的毒药，给各营地的百户、总旗们送去，让他们把毒药撒进火堆里，以防亲眷们睡得太死，有歹人半夜闯进营地来作恶。 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彻底掌控这支军队，牛大豹他们拿到毒药后，是没敢怠慢，按照他说的做了。 你还别说，这些毒药在半夜的时候还真的立功了！ 三更半夜，天色墨黑，大家伙正在呼呼大睡，守夜的将士们突然听到砰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洪刀皱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让将士们别出声后，灭掉手中火把，让大家伙集体蹲下，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指，将士们立刻向着他手指的方向挪去。 然而，还没等挪到地方，洪刀又急忙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停下，自己则是立马趴下，头枕着地面，往旁边的柴火堆滚去。 其他将士见状，也跟着照做，全都躲在了柴火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