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黑,B市却灯火辉煌、喧嚣依旧。桂园小区的门口,一辆白色轿车稳稳地停下,肖书函从驾驶座出来,大步流星地绕过车头、打开后排座的车门。“我自己来……”姚夕话只说了一半,车门已经被肖书函打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书包下了车。“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肖书函儒雅一笑:“该我说谢谢的!今天玩得很开心,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下午,三人先骑车兜风,一直骑到百果园。在百果园吃西瓜,逛果园,摘桃子、摘葡萄,一直玩到太阳落山才回市区。晚饭是在黎秋家吃的。姚夕也淡淡一笑:“我也是。有秋秋在,想不开心也难!”
肖书函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他从副驾座下拿出一个纸袋,说道:“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
姚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见肖书函楞了一下,她忙补充道,“我是怕……我怕外公想多了!”
见整个小区灯火通明,门卫、保安齐全,肖书函没再坚持:“好吧。这个给你!”
“什么?”
姚夕没伸手。“几本服装设计方面的书。我记得,你曾说自己喜欢设计,想考莱弗设计学院。这几本书可能会有用。”
姚夕楞楞地看着他,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电话。她不过随口一说,他居然都记着了……“谢谢学长,只是……”“大家算朋友了吧?”
见她没有否认,肖书函继续道,“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是不是应该的?”
姚夕看着面前大哥哥一般的男子,鼻子突然一酸。曾经,她的聂哥哥比面前的学长更温婉、更体贴,可一趟飞天山之行,什么都变了……这几个月来,虽然聂远待她如常,甚至比从前更好,她却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他会像上次那样发狂!而且,聂远虽对她好,却明言规定:不准她跟任何男生来往!除了上学,不准在外面逗留!不容姚夕多想,肖书函已经将纸袋塞在她手上:“进去吧,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桂园小区是针对中产阶层、以复式楼为主的小区。小区的绿化极好,入眼的是一片绿色,在某种程度上隔离了城市的喧嚣。姚、聂两家住同一栋楼的同一层,一个301,一个302。姚夕背着书包、抱着纸袋来到楼下,抬头见301的窗户还黑着,她松了口气。她掏出钥匙开了楼下的大门,然后一口气冲到三楼。“外公,我回来……”打开自家的门,姚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聂、聂哥哥回来了?”
客厅的沙发上,年近七十的钟志军正在和聂远下象棋。见姚夕进屋,正对着她的聂远只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钟志军则转过身,慈爱地问道:“夕夕回来了!今天玩的开心吧?吃饭了吗?”
“还好。我在黎秋家吃了,外公吃了吗?”
“吃了,阿远陪我吃的。”
姚夕听了,不由地看向聂远,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他嘴角明明挂着浅笑,却让她的心突地一寒!“外公,我先上楼把书包放下。”
她说完,匆匆上楼去了。姚夕回房洗了澡,又磨蹭了好一会才下楼。客厅里不见聂远的身影,只有钟志军歪在沙发打瞌睡。她松了口气,上前扶着钟志军的肩:“外公,回屋睡吧!”
“是夕夕啊!洗完澡了?好,外公这回屋!”
因为年纪大的缘故,钟志军说话缓慢,声音嘶哑而颤抖。在姚夕的搀扶下,他费劲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往与客厅相连的房间走去。姚夕一直将外公扶到床边,边铺毯子、边问:“外公,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胸闷、或者心律不正常?”
钟志军有心脏病,常年不断药。“没事,外公好的很!”
钟志军呵呵地说道,随即面有愧色地握着姚夕的手,“就是苦了孩子你了!”
“哪有!”
姚夕心里一酸,脸上却强作笑颜。钟志军伤感了一小会,又欣慰地感叹:“幸好有阿远!阿远这孩子真是不错,有能力不说,对你又好……”姚夕心里不是滋味。怕影响外公的身体,在飞天山宾馆发生的事她都没敢告诉他!“外公,不早了,我扶您躺下!”
“诶,好!对了,阿远让你洗完澡去他家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姚夕的心咯噔了一下,顿了一会才道:“嗯,我知道了,外公先睡吧!”
从外公房间出来,姚夕无力地靠在门边的墙上。明明是夏天,可看着空荡沉寂的客厅,她突然觉得寒意直冒!许久,她甩开心底的惶然和无助,抬脚往楼梯走去。刚回到自己房间,手机响了。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她突然有种极度的厌恶,甚至是痛恨,先前那种紧紧地揪着她全身神经的惶恐也下去了许多。她拿过手机,深吸了口气,然后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喂,聂哥哥!找我有事吗?”
“过来我家,我有事跟你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简洁而平静,在姚夕听来却像酝酿了一场暴风雨。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能不能明天再说。我今天好累,想早点睡!”
“怎么,今天玩疯了、玩野了?”
“不是、不是!”
听着对方明显有着隐忍怒气的声音,姚夕迭声否认,咬了咬唇又补充道,“聂哥哥,我今天真的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那头略微停顿一会:“关于你爸的公司。”
一听是公事,姚夕虽担心公司有什么变故,却稍稍松了口气。“好,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