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柳贵嫔要见苏子衿,众人顿时满眼疑惑不解的看向苏子衿,想不通柳贵嫔为什么要见她,两人没有什么交集不说,在这等生命的最后一刻,柳贵嫔要见的居然不是皇上而是苏子衿,这也太让人疑惑了。就连皇上都带着几分疑虑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子衿,那质疑的眼色让苏子衿背脊有些僵硬。她和柳贵嫔之间合作的事本就是不可外说的秘密,特别是对于皇上来说,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之人内外勾结,如今柳贵嫔这个时候要见她无疑会让皇上有所怀疑,可柳贵嫔现在生命危及,也不知晓是有什么事急着要说的,苏子衿不好拒绝,更不忍拒绝,但若就这么应下求皇上放自己进去,实在太容易让皇上怀疑了,若柳贤妃这个时候再添油加醋,那可就麻烦了。“皇上,微臣并未告知贵嫔娘娘大限已到之事,只是让她好生歇息会,娘娘如今感觉不到疼痛,可说无聊的紧,想要看看荷悦郡主那让百花在纸上盛开的本事,说上次缺席荷花宴没能大开眼界,一直记挂在心。”
正在苏子衿为难不知该怎么找一个好借口的时候,秦院正突然开了口,眼角的余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头更低一分,语重心长的对皇上道:“皇上,娘娘时辰不多了。”
将死之人大过天,当着众人的面若皇上连这点临死前的小要求都不依的话不免凉了众人的心,再一想近些日子一来柳贵嫔的一举一动似也没有什么可以和苏子衿联系上的,渐渐的心放开了来,微微颔首沉声道:“荷悦,你且进去陪贵嫔说说话,神墨不多时就送来。”
得了皇上的许可,苏子衿也知晓没有时辰多做耽误了,无声的行礼后迈开步子就快步往房内去,路过秦院正身旁时避过皇上的视线对他颔首感谢,秦院正只是微微一笑,不做他语。随着苏子衿走到门前,房内的太医医女都纷纷退了出来,苏子衿知晓柳贵嫔这是真正的救不回来了,所以腾出空间来让她能够安静的走完最后一段。刚刚还活生生,一脸幸福笑意的人,一瞬间就要死了,虽然苏子衿见过太多太多,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感伤。深吸了一口气,跨脚走入门内。一进门,一大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还带着隐隐的恶心味,就好像那种肉烂了的味道,这种味道苏子衿很是熟悉,这是孩子出生时的味道,当她肚子被剖开的一瞬间,同血腥味随之而出的就是这种味道,孩子身上的也是这种味道。这样的味道让苏子衿再度想起的那撕心裂肺的一日,当肚子被剖开,血溅三尺,湿漉漉的孩子被人拉扯而出,随着那一声响亮的啼哭声被提出帷幔,之后一片漆黑,而鼻内浓厚的血腥味似预示着什么,让苏子衿的心止不住的狂跳,呼吸也变得无比的紧蹙起来,抓着放在门前用于放花瓶的方桌角,汗流浃背。“郡主…是你吗?”
就在苏子衿被回忆拉得整个人困顿其中的时候,柳贵嫔极为微弱的声音划入耳中,似一只手将她整个人从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拉了出来,顿时清醒了过来。回过神来,苏子衿低着头,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因为刚刚的魔症而不平静的心安宁下来,定了定神才抬起头来,转眸看向左侧垂下来挡住卧房的厚重帷幔。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当撩开帷幔的那一瞬,无比浓厚的血腥味和一阵热浪拍打在苏子衿的脸上,即使是她一时之间胃里都忍不住一阵翻腾,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那呕吐的冲动给压制下去。待适应了这血腥味和粘稠的恶心味,苏子衿才打量了一下房内,地上滴落了不少血滴,想来是柳贵嫔被抬上床的时候移动而滴落的,那刚刚抬着她的长案此刻就放在床边不远,满是鲜血,上面摆放着水盆和凌乱的药瓶。可即时这些个药瓶全部都用上了,如今也救不回躺在床底之上奄奄一息的的柳贵嫔。即便苏子衿不懂医理,可也看得出来,柳贵嫔如今仅仅就靠一口气吊着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都有几分透明了,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灰暗得犹如死灰,微张着的眼仿佛下一刻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而她的身下,如今便连被子都一道染红了,这般出血量莫说她是个孕妇,就是平常人也是回天无力了。看着她这般,苏子衿心头有些酸涩。走上前,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坐在了床底上,握住柳贵嫔冰冷的都快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尽力平静柔和的问:“娘娘,急着召臣女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此时房内没有其他人,您大可直说。”
听着苏子衿这话,柳贵嫔费力的移动头,透过帷幔之间的缝隙看着外面,确定没看到其他人影后一把抓住苏子衿的手,略有几分急切问:“郡主,你实话跟我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一句话似是一根刺,刺在苏子衿的心头,让她有些哽咽。秦院正一如他所说的,并没有告诉柳贵嫔她大限已致的事,可柳贵嫔看到此情此景只怕心里也是有了底,可让她亲口告诉她她是快死了,苏子衿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她虽然没说出口,可她那为难和哀伤的神色已经说明了所有,让柳贵嫔整个人暗沉了几分,但转瞬她的手就更加用力了些许,急迫的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害我,害我的孩子,我要你帮我,在我死之前,我要先看到那个人死!只要你能做得到,你要的我都能给你,即便是我死了,我也能给你所有!”
柳贵嫔说着面目变得无比狰狞起来,灰暗的眼眸里迸发出滔天的杀意,仿佛眼前看着的人不是苏子衿而是害她的人。“即时你不能给我我也会帮你,可敌人是谁你可知晓?如何害你变成这样的?一切都想要证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子衿也想要帮柳贵嫔,也知晓今日之事应该就是柳贤妃所为,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苏子衿的问话让柳贵嫔狰狞的表情里生出了一丝无可奈何,她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到底是如何中了计走到了这一步,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可难道她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回禀皇上,这苋菜饼并没有任何毒,可据微臣所知,这苋菜若是与甲鱼同时入腹就是剧毒了,不知贵嫔娘娘可有食用过甲鱼?”
秦院正的声音从帷幔之外传来,声音不大,可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更是清清楚楚的入了柳贵嫔的耳,让她眼眸之中顿时焕发起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