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倒也不至于为难聂文通，轻声一笑道：“你若是公平挑战，我不管，对了，最近天道学院有一次考校，你若是感兴趣，可以参加。”
到此时，沈灵其实对这小子有几分欣赏。如果他各方面能达到自己的要求，也可以将他收入麾下。尽管他是勇毅侯的儿子，可他同样也是魏人。勇毅侯府虽然是敌人，但敌人不是仇人，也有可能会成为朋友。“考校？什么意思？”
聂文通有些不解。沈灵思索片刻，当年神策营招人用的都是军方暗卫的名头，不过如今也不用这么麻烦，毕竟还有一个玄天司在明面上，想到此便解释道：“玄天司最近要补充人员，你若想证明自己，可以去试试。”
一听这话，沈文君也来了兴致，“二哥！我要参加！”
沈灵皱起了眉头，“你不行！”
“为什么？”
“你参加了也没用。”
“二哥的意思是连这聂文通都比我厉害？”
沈文君有些不高兴地瘪起了嘴。沈灵伸手抚了抚丫头的脑袋，“好了，你若是想就参加，只是二哥觉得你一个姑娘家，最好还是别从军。”
沈灵当然不想把自己的亲妹妹拖进神策营这种地方，就算她参加，自己也不会收她。不过那聂文通似乎生了兴趣，对着沈灵行了一礼，“多谢沈大人告知，我会考虑的。”
他也摸不清沈灵是什么打算，但心里知道沈灵如今是玄天司的老大，所以还是有些警惕。“丫头，你先回去，二哥还有事情。”
沈文君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没有继续纠缠沈灵。离开天道学院门前，沈灵追寻刚才宫朔离开的方向寻去。终于在南城十三巷再次跟上了宫朔。南城十三巷，果然如传闻般，是京都最贫穷的一带。在这儿生活的，大多是居于底层的百姓，京都虽然到处都是高权权贵，可是繁华之下，依旧还是有破败的一面。沈灵这一身华贵的衣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依旧是黑衣，但衣领袖口都绣着金丝。自从回家之后，大嫂也差人给自己做了好几身像样的衣服。刚一走进十三巷，沈灵就被一位地痞拦住了去路。大汉不停打量着沈灵，“哟！阁下穿得这么好却来这穷地方？寻亲访友还是做生意呢？”
沈灵懂这些人的想法，看到有钱的主儿来，必定上前打听一番。如果是官府的人，他们自然不敢惹，但如果是生意人，今天难免得留下一点钱。打听消息，找人问路，或者带路，美其名曰消息费。“这位小兄弟，你要找人的话，十两银子我给你带路！”
沈灵叹息一声，心想自己看起来真有这么好欺负吗？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平时都刻意收敛着杀气，但生了一张秀气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狠人。沈灵丢出一块玄天司的腰牌，对方一看，顿时脸色煞白。虽然玄天司名声不显，但这些人心里都是怕官府的。“拿去，这是十两，跟你打听个人！”
沈灵倒也不想为难这种人，直接给了钱。以前神策营很多消息来源也是通过这些市井之人，所以没必要为难他们。“得嘞，官爷您真阔气，要打听谁？”
“宫朔！”
这大汉想了想，“宫朔？他母亲可是个绣娘？”
“没错。”
“官爷您是他们的什么人？”
“你别管，拿钱办事儿少废话！”
“好嘞，这娘俩就住在巷尾，租的别人的房，日子过得清苦，倒是儿子挺争气，进了天道学院修行，不过……她阿娘给别人刺绣做工挣的钱可供不起他去那样的学院，听说前不久跟李记钱庄借了一大笔，现在还不上，这些日子催债的人天天上门。”
“哦，是地下钱庄吧？”
“没错，官爷您应该懂，这黑钱庄哪里是想借钱，这就是想要逼着她们还不上钱，最后卖身抵债，宫朔那小子的阿娘虽说已为人妇，可那风韵犹存的小模样，我瞧着都把持不住……”沈灵听到这儿已经不想听下去，“行了，这里还有十两拿去，没事帮一下人家孤儿寡母。”
看到银子，这地头蛇也蛮高兴，“明白了官爷，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这十三巷我老九罩得住！”
沈灵隐匿身形，去到了宫朔家中。果然和地头蛇老九说得不差。宫朔家门前确实有钱庄的人上门催款。这些个钱庄，基本上和赌场还有青楼都有利益勾连。自古有之，逼着别人卖儿卖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最被剥削的，就只有底层的百姓。“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吗？怎么这才七天就来催？”
宫朔挡在那瘦弱的妇人面前，和钱庄的打手对峙。前来收钱是一个八字胡账房，“咱们的规矩，就出十三归，借一百两，得九十两，还一百三十两，利息的确是按月算，可是得论天儿还啊，一天四两三钱，七天就是三十两三钱，拿不出钱就签卖身契。”
此话一出，宫朔彻底愤怒了，其实他知道这钱不能借。但阿娘淳朴，压根不知道里面水有多深，还是偷偷借钱来供自己去天道学院。“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说了，只要一个月，我在学院的俸钱就会下来，到时候一并还给你们！”
如同宫朔这样有修行者资质的，基本上都是每月能领到一笔费用。可对方本就不是冲着要钱，想的就是宫朔的阿娘还有几分姿色，又怎么会宫朔还钱的机会。宫朔的娘亲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应该是十多岁就生下了宫朔。“没有这样的规矩，到时候还钱我怕你还不起，要么今天拿钱，要么签卖身契。”
对方的打手中也有修行者，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也许是知道宫朔是修行者，所以专门找来对付他的。如此一看，这些人应该是有备而来。沈灵拿出了怀里的面具戴上，站在了围墙之上。宫朔愤怒至极，当即和这些人动起了手。“哟，修行者者啊？在大魏国都，修行者满地跑，你以为你很强？打断他的腿！其余人把这小娘们儿带走！”
眼见这种情况，沈灵突然开口道：“我有些不能理解，按理说你们这种钱庄最喜欢的是抓小姑娘，这位大姐都已为人妇，你们至于吗？”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沈灵的位置，沈灵站在围墙上，和他们相隔这么近，竟是没一人发现。对方为首的那个似乎有点儿眼力价，打量沈灵一番后，“阁下是什么人？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盯上这位大姐。”
“哼！大白天带什么面具，装神弄鬼。”
沈灵轻哼一声，消失不见，鬼魅般出现在收债人的身后，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一句话我不喜欢问太多遍，一般对于死活都不开口的，我就当他是忠烈之人，成全他的忠烈。”
“兄……兄台饶命，我……我说，是咱们老爷看上了这女人，虽说年纪不小，但却是生得好看啊。”
沈灵抬脚踹去，账房摔了个狗啃泥。随后沈灵自顾自走到院内找了张小竹椅坐下。“来，有一个算一个，排排跪好，我只准一个人回去报信，叫你们主子来，告诉他，如果不来，李记钱庄今夜就会消失在京城！”
说完，都愣住了，但没有人照做。沈灵看向了对方那位实力最强的修行者，暗中使用灵力压迫他。那个人当场吐血跪下。这一下，所有人都老实了，抱头跪在沈灵面前。“诶！这就对了嘛，我呢是个讲道理的主儿，现在，赶紧回去一个，按我说的叫你们家主子来！”
沈灵指了一位，那个人匆忙跑了出去。此时宫朔也知道今天是有贵人相助，在查看自己阿娘无碍之后，来到沈灵面前。“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沈灵轻哼一声，“我救你，不代表你就有资格问我的名字，小子，送你阿娘回房，然后自己出来。”
宫朔想了想，还是照做，将阿娘搀扶回了房间，随后走了出来。这时账房先生突然开口说道：“这……这位兄弟，我们李记钱庄背后是灵安城锦绣商会，和户部的胡尚书关系匪浅……”“吓唬我？”
沈灵低沉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杀意。账房立马闭嘴，“没……没有。”
沈灵翘起了二郎腿，一语不发。直到宫朔再次走出来。“堂堂一个修行者，居然被地下钱庄的人逼得走投无路？”
宫朔无言以对，“前辈，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我能还上，但没有他们这样的道理。”
沈灵有些无奈，“想跟这些人讲道理？我可以，你不行。”
“为何？”
“我拳头硬才有资格讲道理，如果他们拳头比我硬，那我就只能听他们讲属于他们的道理。”
宫朔直言不讳，“可如此就很没有道理。”
“愚蠢！”
沈灵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还蛮高兴。既然要收宫朔，那他的秉性很重要，无论他将会在自己手上变成什么人，可那之前，他得是个能让自己满意的人。“不管您怎么说，今天多谢您能出手相救。”
宫朔再次行礼。